房門關上,楚鄴在手下們詫異的目光中站到自己的位置。
夜風冷颼颼的,拂來幾分不安的氣息。楚鄴的注意力時不時放在身後房間內,雲歌和陌希辰的交談上。然而,他們故意壓低了聲音,他想要聽清楚,卻根本沒有機會。
楚鄴眯著眼睛,目光落在偌大的院落裏,思緒卻早已不在這邊。
剛剛雲歌的眼神,讓他的心底越發慌亂。
她,他很熟悉。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是不會騙人的。
原本入宮前還與他依依不舍,隻是進宮這幾日,怎的就變化這麼大了?
聯想到陌希辰態度的相似轉變,楚鄴的不安,變得更加明顯了。
莫非,他,已經讓他們看出了端倪不成?
“說吧,怎麼回事。”
陌希辰的懷裏,累了一天的陌子軒,沒一會兒就熟睡了過去。陌希辰小心翼翼地將陌子軒放在床\\上,轉過頭來問道。
看得出雲歌的欲言又止,陌希辰朝著她擺手,示意她過來。
雲歌咬著唇\\瓣,乖乖地走上前去。
陌希辰輕輕環抱住她,口中打趣道:“莫非,你是想我了不成?”
“大王,這裏真的安全嗎?”
江城和江碩在周圍潛伏那麼久,陌希辰的人都沒有發現。雲歌想要提醒,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認識兩人的事實。
“安心,萬花樓是殺手堂的分部,都城裏再也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裏更安全。”
“可是……”
陌希辰拍了拍她的額頭,“我明白你想說什麼,沒關係,他們想看,我便演給他們看。素問和美兒一樣,都是訓練有素的行家,在她那裏,他們得不到任何消息。”
聽陌希辰的保證,雲歌總算放心一些。
“你出來,怎麼還帶著子軒?宮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雲歌皺著眉,將陌子軒中毒的前後說與陌希辰聽。陌希辰始終沉默,從表情上,雲歌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知道,我的身份,本不應該插手這件事。可是我總覺得,夫人和王後兩人……有問題。世子是大王的血脈,千萬不能有閃失,我想,若那人決計歹毒,見世子沒有病發,肯定不會就此罷手,即便是太後出麵,也未必會有什麼好的對策。索性帶世子出宮,以保安全。”
“你做的很好。”
陌希辰鬆開她,側頭看向陌子軒。他兩條小眉毛輕輕皺著,或許是沉浸在不好的夢境中。
“這孩子,嗬嗬,還真是命苦。小小年紀就離開了自己的母親,現在還……你放心,隻要有本王在這位置上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
撫摸著陌子軒的臉頰,他的目光,透著難以掩飾的柔情。這一刻,仿佛曾經他待陌子軒的冷漠都隻是雲歌的錯覺而已。
“大王,不是很討厭世子的嗎?”
雲歌脫口而出。
曾近,他懷疑過他的血統,還那樣嚴厲苛刻地教導他,怎的現在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陌希辰無奈地笑了笑:“我以為你會懂我,竟連你也這樣認為,看來,在這孩子的心裏,我的形象一定也壞到了極點。”
“可是我不嚴厲,他怎會成才?”
“生在帝王家,總有些身不由己。身份和地位決定,我們必須比百姓人家的孩子要成熟許多。當年的我,是在何等逆境下成長起來的,如今就要讓他承受同樣的待遇。隻有這般,他才會懂得什麼叫做發憤圖強,才能堪當大任。”
放下圍簾,陌希辰悄悄走出內室,雲歌起身,緊隨其後。陌希辰看向門外,輕歎一口氣。
僅一牆之隔,空氣中的淫\\靡的笑聲,全部被阻隔了出去。
“我如今已經是一朝藩王,還要忍耐到這般地步。到了他這裏,一級一級地削藩下去,我都不知道,他會得到一個怎樣的未來。我的孩子與陌希睿的孩子,注定要接受不同的待遇。這端國看似平靜,實則無數雙眼睛都在等著我出現差錯。子軒從小沒有母親在身邊,若我不仔細矯正他頑皮的缺點,他日,便難成大器了。”
陌希辰的想法,雲歌很理解。
當年,鍾奎山也是這般待她。
隻可惜,她蠻橫不聽管教的性子早就在邊境養成,長成之後便很難馴服,所以才會遭受後來的苦難。
試想,如果她當年聽從父親的,在朝中找一個素未謀麵的文官草草一生,或許,就不會被指責蠱惑軍心,鍾家功高蓋主。
這一切,何嚐不是因果關係。
“雲梅和楊牧可之間的事情,我本打算睜隻眼閉隻眼,現在看來……嗬嗬……”
陌希辰再次無奈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