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雲歌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疲憊地睜開雙眼,就聽院落裏,幾個女人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撐起疲憊的身體,身旁的陌希辰早已經不在了,被褥冰冰涼的,看起來已經離開多時了。
萬花樓有陌希辰在,這件事整個都城的人都知道,怎麼還會有人膽敢在這裏放肆?
雲歌好奇,走下床,穿上陌希辰留下的衣服,推開窗子向下張望。
隻見院落裏,兩個女人正廝打在一起,老鴇心驚膽戰地勸說著,可怎麼也分不開憤怒中的雙方。
“我來看我家老爺,你憑什麼不讓我見!”
“這裏是萬花樓,是男人們消遣的地方。你這般模樣,走進來豈不是讓客人們誤會,還以為我們萬花樓的姑娘,都長成這副尊容呢。”
體型肥胖的女人更加憤怒:“你說什麼你!都長得你這樣騷樣兒,那還得了?!不過是個賣弄風騷的貨,有什麼可顯擺的!”
“沒錯啊,我是賣弄風騷,可是你家老爺就喜歡這樣的,不然也不會來我們萬花樓過夜了。你呀,還是回去好好照照鏡子,仔細洗過臉上的汙泥,去了那一臉的褶子,再過來領他吧。”
和徐洪才老婆吵架的,是萬花樓的名嘴。
她的嘴巴,向來是不饒人的,不僅嘴皮子伶俐,就算是自己理虧,也能讓對方啞口無言。
徐洪才的老婆被氣得直哆嗦,理講不通,幹脆上來就打。
“你這個賤蹄子,我今天,非要毀了你這張臉不可!”
“誰毀誰還不一定呢!”
話音未落,她狠命地抓\\住對方的頭發,用力撕扯下來一撮。
“啊——”
畢竟年紀在那裏,不比十幾二十歲的姑娘,徐洪才老婆捂著淩\\亂的腦袋,被推搡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們這些賤女人,就會仗著人多欺負人!嗚嗚嗚,我家老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被傷了呢?我是他的結發妻子,連看一眼都不行嗎?這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嗚嗚嗚……”
她的哭聲引來了更多人的圍觀,許多早起的客人和姑娘們,都拄著窗框嬉笑著。
見她哭了,萬花樓的姑娘可沒轍了。
罵歸罵,哪個女人不痛恨背叛家庭和妻子的花心腸子?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又不想做良家婦女。她的痛苦,這些人都能理解。
名嘴兒扁扁嘴,終於鬆口了。
“好了好了,你這般撒潑鬧事,你家老爺便更不喜歡你了。我呀隻是個伺候他的,他都傷成那個樣子了,想做那事兒也做不成呀,昨晚隻是宿在我那裏而已,我伺候了一夜,也很辛苦,你見麵就罵,我自然是不幹的。算了,你去把他帶走吧。”
徐洪才的老婆委屈地抽泣:“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作什麼?”
徐洪才的老婆在眾人的攙扶下,才緩緩起身。看了眼周圍越來越多的看熱鬧的,也覺得麵子無光,趕忙隨著老鴇去了徐洪才的房間。
“都散了散了!”
一中午的鬧劇,便這般停止了。
幾個守衛陌希辰的士兵,見羅亂平息,也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雲歌再無睡意,休息了一天,身子也輕快了許多,便草草打扮後,走下樓去。人群散去,卻見素問正坐在廊下,看著徐洪才老婆的背影,黯然失神。
雲歌初見素問,隻覺得她是個樣貌清秀的姑娘。雖比不上美姬那般美豔,但也是個美人坯子,是十分耐看的那種類型。見雲歌來,她趕忙起身,但一想到此刻的身份,便又坐了回去。
“素問姑娘,怎麼不去陪伴大王?”
“世子殿下在房中習字,我便出來透透氣。”
雲歌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她越發佩服陌希辰了,在這種情況下,仍舊不耽誤陌子軒的學業。想起他昨晚的話,看來,對於陌子軒,陌希辰相當上心。
“聽到了動靜才過來看看的,不想,竟是如此不堪的一幕。他若是看到他的妻子,為他這般流淚,會不會有所收斂?”
雲歌剛剛坐下,素問的聲音便弱弱地響起。
側頭看過去,這個角度,雲歌能夠捕捉到她眼中的憂傷,與昨晚舞姿火辣的素問,大相徑庭。
雲歌搖頭:“若他會收斂,昨晚就不會打我那一耳光了。”
素問歎口氣,自顧自地說道:“女人這一輩子,總算是要有個歸宿的。隻可惜,她選錯了人。可誰也能保證自己不會選錯呢?一步錯步步錯,想要後悔為時已晚。你以為,她掉的那幾滴眼淚,就隻是在無理取鬧嗎?哭一哭,不是為了負心漢,而是為了她自己。別人願意嘲笑便讓她們嘲笑去,自己舒坦了才是最重要的。若這樣的道理還不明白,這日子便更加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