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又進行了許久,待守宮門的侍衛長來稟告時,陌希睿和陌希辰都有了微醺的意味。
陌希辰是為了雲歌的絕情,而陌希睿則為了鍾寶青而傷感。
兩人同為為情所困,喝起酒來便更加合拍。之間有許多嫌隙和生疏也都暫且放下,一杯一杯喝下去,臉頰早已經紅得不行。
雲歌獻舞有功,自然被指著,坐在了陌希辰的身側。
陌希辰攬著她,一刻都沒有放過。這樣不何體統的姿勢,在大臣麵前早已經屢見不鮮,不知內情的,還以為陌希辰隻是在陌希睿麵前逢場作戲,故作風流。
隻有陌希辰和雲歌知道,這樣的行為,隻不過是在向陌希睿宣誓主權。
可是,陌希辰再怎樣挽留,她都已然決定不會留下。隻要疼過這一陣,之後的便會徹底放下。這時雲歌剛剛舞蹈前反複對自己說的。
直到看到陌希睿痛苦的表情,和頗有興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她便知道,這一次,她成功了。
“何事?”陌希辰衝著來稟的侍衛長,不耐地問道。
現在這個情況,他不想被任何無關緊要的事情打擾。
“回稟大王,微臣在宮門下守衛時,找到,找到……”
“找到什麼?!”
侍衛長看了看坐在客位上的皇上,然後大聲稟告道:“找到王姬娘娘私自出宮!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趕來稟告大王!”
陌希辰皺眉,坐在席間的王後不悅地訓斥道:“你說什麼?發現王姬出宮?嗬,你這小小侍衛長,膽子也未免太大了,竟然敢這般汙蔑大王的姬妾?!王姬剛剛酒醉,分明和美姬一同出去的,怎的會貿然出宮?”
雲歌掃了眼席間,的確未見到王姬。想到王姬和美姬剛剛出現在了禦花園,她不禁擔憂地看向美姬。
美姬想了想,起身回答:“大王,臣妾的確和王姬出去過,但不過是因為喝得多了些,怕在席上失態,便一起出去走走。臣妾並不知道,姐姐後來去了哪裏。隻是待酒醒之後,便先行回來了。”
“不知道?侍衛長,將那王姬帶上來,本宮要仔細問個究竟。”
“這……恐怕不行了。”
“為什麼!”
“皇上來到宮中,屬下們都是打著十二分精神的,見有人擅闖,便教人,教人亂箭射死了……”
侍衛長單膝跪地,“大王,這都是屬下失職,屬下不知對方王姬娘娘,待看清楚衣服時,已經收不住手,所以才……”
雲歌以袖掩嘴。
若是普通的家宴也就罷了,今日,皇上在場,便是萬般緊急的事情,都應該延後再議,怎的王後忽然這般積極起來。
然則,話已經說出口,陌希辰便無法再拒絕。出了人命,便是大事,這無異於在陌希睿麵前,狠狠地丟了一次臉。
他狠瞪了眼王後,王後也歉意地低下了頭。
原本就已經到了闌珊階段,陌希睿很識趣地站起身:“既是王宮裏出了事,那麼朕也不便在這裏多留了。今日的晚宴,朕很喜歡。酒喝多了,有些頭疼,朕便回去休息了。”
被這件事一鬧,陌希辰的酒都醒了大半。
隻好起身相送,見陌希睿乘著轎輦而去,陌希辰才重新回到大殿。
官員們都離開,隻有王陸和左右丞相留了下來。
王陸早已紅了眼眶,見陌希辰回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王,大王還請您明鑒啊。我的淳墨雖然刁鑽任性,但也不至於這般不識大體。一定是有人陷害,才讓我的女兒如此年輕便喪了命,還請大王還小女一個公道啊。”
宮人們將大殿上的宴桌撤走,待光潔如新時,才緩緩說道:“將她的屍身抬上來。”
聽到屍身二字,王陸已經身體癱軟。
陌希辰趕忙上前攙扶,王陸受寵若驚,又掩飾不住自己的傷痛,表情十分糾結。
“老臣放心,如果真的事有隱情,那麼本王不會讓那人得逞。”
陌希辰掃了眼姬妾之席,眾姬妾不敢迎視陌希辰如此銳利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去。
陌希辰冷哼一聲,轉身走到正位之上。
雲歌正坐在那裏,陌希辰張了張嘴唇想要說什麼,最終隻能冷聲命令:“這不是你該坐的位置,下去。”
陌希辰的驟然冷淡,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底下原本還嫉妒羨慕雲歌的,也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雲歌坐在美姬身側,而此時,王姬的屍身也被抬上來了。
屍體被草席草草蓋住,還有血跡玷汙了席子,初看上去甚是嚇人。不少姬妾驚呼一聲,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王陸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抱著屍體就不撒手了。這是雲歌第一次細看王陸。也是端國的一員老將,算起來,他和父親的年紀相當,此番失了女兒,那心情,與當初父親得知自己的死訊時,該是同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