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平時公務繁忙,可是也需要仔細愛護自己才好。還好沒有傷到筋肉,否則,你這一輩子都可能拿不起劍了知不知道。”
雲歌仔細地問他係上蹦帶,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細心的模樣,讓楚鄴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她為他包紮傷口時的模樣。
那時,驍騎營南巡,中途遇到流寇。他為了救湘國皇帝而險些喪命。他至今仍舊忘不了她為他吮吸毒血時的模樣。楚鄴原本還冷漠的目光也變得柔和。
當年的雲歌,是那樣的純真。圓嘟嘟的眼睛,仿佛這世上最清澈的清泉,美得讓人無法移目。
他的確是瞎了眼,才會那般冷落她。可是,執著的她,卻從未因為他的冷漠而慢待他半分。反而更加炙熱,猶如一團火炭,縱使戰場上再過寒冷,隻要有她這個貼心的小棉襖在,他都不會懼怕。
這一切,都是他毀了的。
這漫長的地獄生活,幾乎讓他忘記,當年,是他親手摧毀她的事實。
“雲歌。”
“嗯?”
出浴的她,臉頰微紅,那是這世上最自然的顏色,足以讓他怦然心動。
“夾在陌希睿和陌希辰之間,你定是為難極了吧。”
他熟悉陌希辰,所以知道,他待雲歌的心思。這也是他所懼怕的。
若是從前,他一定會拍著胸脯說,雲歌一定不會選擇陌希辰,而是會站在自己的身邊,然而,現在,他不敢這樣說了。
因為,雲歌已經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過去了。
“若覺得為難,便和我一起離開。我知道,這樣對你或許不公,可是,我真的擔心,你會越陷越深。”
不是陷入危險,而是陌希辰溫柔的情網。
“這件事我有分寸。”
楚鄴不顧疼痛,抓住雲歌的手臂:“分寸?什麼分寸?你我都知道,這不是你一人有分寸便可以控製得住的。陌希睿和陌希辰,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小角色。雲歌,是我考慮不周,才讓你深陷其中。我即刻就可以帶你走,隻要你願意為我放棄你家族的仇恨。我們總會找到機會為你的家人平反的,不一定非接近陌希睿這一條路不可。”
“楚鄴,你最近是怎麼了?”
在她的印象中,楚鄴向來是極其鎮定的。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如此慌亂。在山上,還有此刻,他表現得越來越不像自己,這點讓雲歌十分困惑。
“楚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傷,不像是普通的傷,真的有事你一定不能瞞著我。”
楚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該如何說?
是他,和國師聯手,將她的記憶全部抹去。因為她是最後的皇族,所以她必須堅持自己的使命,哪怕雲歌本人並不願意。
是他,佯裝與她結親,卻在新婚當夜去了其他女人那裏,好讓國師可以隨意將她處置。
是他,與奴隸販子裏應外合,讓重生的雲歌進入宮門,受著百般苦楚。
她受傷,他不能守護,她受罪,他隻能旁觀。
還記得,她從即將前往楚明的馬車上下來,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楚鄴,告訴我,你有愛過我嗎?”
他有愛過她嗎?當時的確沒有,不過現在,他很愛。
他真的想殺了過去的自己。
因為當時的他,隻是絕情地冷笑:“公主難道沒有尊嚴嗎?不如早日上馬吧。”
“哪怕一點點,都沒有過嗎?”她不舍地拽著他衣袖:“你說過你愛我,戀我,都是謊言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這般對我?!我不要成為你們的奴隸!我不要複國!”
她的聲音,引起了其他同行之人的注意。
楚鄴情急之下,掐住她的脖子,厲聲嗬斥:“別以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殺你!不妨告訴你,這項計劃,我與國師已經研定很久了,由不得你!”
天鑾殿裏,咫尺間,被雲歌的注視,楚鄴的呼吸變得紊亂了。
滿胸都是愧疚之情,壓得他幾乎要崩潰了。
“雲歌,這些都不是你能涉足的事。我不告訴你,定是為了你著想的。我不想你受到傷害,隻希望,你這次聽我一回。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在將軍府,我們已經定下了一生的諾言,你還記得的吧。既然這樣,就隨我走,我發誓,此生定會為你的家族討回公道。”
楚鄴越是迫切,雲歌就越不敢接受。
曾經的痛苦,讓她明白,這世上,隻有自己是最值得信任的。其他人,都可能成為她的敵人。包括自己的愛人。
楚鄴。
從一開始,他就對她過分熱情,她不信這其中並沒有其他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