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春宵一刻(1 / 2)

喜房位於東邊的春和園中,盛夏時節竟能透著一股涼意,倒是個避暑的好地方。翠竹繁茂,擋住了夏日炎炎,有如沙漠中的綠洲,能在酷夏中消了盛暑之氣,人生還有比這個更讓人驚喜的嘛?

林安心裏琢磨著這曆王楚翊煥果然是特立獨行的異人。雖說文人墨客筆下的竹子彰顯著的是氣節,不屈不饒的精神,但林安卻認為竹子太霸道,鞭及三尺花草難生,種下容易,清除卻異常困難。官宦家族奇花異草頗多,卻鮮有種竹的。

林安來到洞房,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滿頭的金簪給拆下來。坐在梳妝台上順手把左邊頭裏的金步搖拔了下來,拇指和食指來回挫動著金步搖“叮叮”。“玉姐姐,幫我把頭上這些玩意兒拆掉吧,太重了”。

“可這曆王尚未來此洞房,與禮不和,不許你這般胡鬧”玉夙雙眉緊蹙,苦惱道。拿過林安手中的金步搖,試圖將其重新插發髻中。

十幾年前,林安跟著母親吳夏回到花溪霧穀,外婆便安排玉夙照顧她,玉夙長林安三歲,一直姐妹相稱。後來吳夏亡故,於是玉夙不知不覺的在林安在整個生命中扮演起母親的角色。

“我哪裏胡鬧?就許楚翊煥在前庭同那些個高官吃珍饈美食、喝瓊漿玉液,就不許我在這裏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此刻在前庭喝著“瓊漿玉液”的楚翊煥,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眾人紛紛決定不把曆王楚翊煥灌醉誓不罷休,楚翊煥覺得自己的胃熱辣翻滾,連忙告別“春宵一刻值千金,喜帳佳人莫要辜負的好,嘿嘿嘿……”蹣跚著步子,一路抱拳逢人拱手就說“客氣了,客氣了”,旁邊的雋王楚翊雋攙扶著楚翊煥一起退下了,姿態優雅,以詩為骨月為神,使的眾人忽略掉了左腳的微跛。

楚翊煥蹲在春和園院吐了起來,連著中午的飯和水一起,一陣一陣的酸味。楚翊雋對著醉熏熏的楚翊煥說“那楚翊啟杖著自己的太子身份,竟然命司儀選了母妃的祭日成親”,楚翊雋握緊手中的拳頭,一拳揮到旁邊的假山上,石渣子刺入皮膚。“一再忍讓,換來的不過是得寸進尺”

片刻後,楚翊雋將楚翊煥送到春和園中,便獨自離去了。

房間內,“十五,你現在可不比在花溪霧穀,皇族規矩多。你在這以後的行為可要收斂”

林安出生排行十五,恰巧又是八月十五日出生,家裏叔伯姐弟都隻叫她“十五”。七歲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名字就叫十五,直到來到花溪霧穀,才知道自己還有個名字,叫林安。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的好姐姐,快叫人給我打點熱水,我也可以沐浴放鬆一下。嗯。”林安從梳妝台前的凳子上起身,腳尖一轉,麵對著玉夙的後背,雙手半推著玉夙到房門前。

玉夙深感無奈,對著林安的額頭給狠狠的彈了一下,林安微微抿嘴,“疼”。

“還知道疼啊,算了,算了,去打水。”林安撲閃著盈盈秋眸,眼角起薄霧,一汪清泉仿佛下一刻就會流下,讓人不忍心責備。

等到玉夙招呼著家奴提著熱水來的時候,林安還坐在梳妝台前整理,頭發雜亂的半散而下,混亂的攪一起。

“你們把水提到屏風後麵,就下去吧”

家奴把水倒進虢季子自盤裏,向林安鞠躬退下。林安看玉夙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過來幫忙的整理頭發的意思。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索性走進屏風後麵自己洗澡去了。

玉夙看著林安稚氣未脫的背影,感慨萬分。剛想過去幫忙,曆王楚翊煥帶著酒氣走了進來。

楚翊煥對著玉夙擺擺手,搖搖晃晃走向林安,一不小心還把掛在屏風上的紅色喜袍碰到在地麵上。玉夙一見這場麵,識趣的掩門而出。

楚翊煥看林安淩亂的發型,頓時傻眼了。發簪和頭發攪在一起,這哪裏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楚翊煥不自覺的伸出手幫林安理順。林安背對著楚翊煥,自然以為身後的人是玉夙,對於自己的小聰明珊珊得意起來,玉夙還是老樣子,沒變。

林安指了指肩膀,說:“幫我按按肩膀,這幾天可把我累壞了”。

看來林安一定把他當成玉夙了,心中起了捉弄的主意。刻意放輕手勁,伏頭至林安的耳邊,突然大叫一聲“蛇啊”。

“啊啊,哪裏?啊啊”林安打一靈緹,直接從浴桶直接跳出來,慌張的四處探望。

四眼相對,二人傻傻的杵在原地,臉本來被熱水蒸的微紅,現在可就變成了火燒雲。楚翊煥快林安一步先轉過身,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這這這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想到你反應那麼大。”

林安的臉漸漸拉黑,好你個楚翊煥得了便宜還賣乖,反倒是怪起我來了。林安氣的說不出話來,三軍統帥,竟然還開這種低級無趣沒品的玩笑。

林安撿起地上已經被打濕的喜袍,迅速的披在身上,嚐試著多做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林安的心像痙攣了一樣,影響的範圍擴大,直致全身發抖。

“你出去”林安越過楚翊煥,咬牙切齒狠狠的說道。

楚翊煥也意識到自己酒後失態,正打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