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崇的這些想法與那眼眸中透射出來的殺意,萬古聖老如何會不知?這個少年從一開始便一次次的展現出與眾不同,神祭為他而變,父神為他破天,這是一個被蒼天視為眼中刺肉中釘,絕對要抹殺的存在。
隻是,其中緣由恐怕隻有天知曉。
成神之謎也好,今日發生的種種也好,倉氏一族與倉崇都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如今,萬古聖老心有顧忌了,他是踏著倉拓的屍體成神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少年日後勢必會來向自己尋仇。若是到了那時……。萬古聖老心中升騰起殺意,手中隱隱白光,駭然的威力與氣息被隱藏的天衣無縫,朝著倉崇一步步走來。
這時,天地嗡然震蕩起一股無形的波動,天雷滾滾,烏雲密布過來,隱隱透出絕殺的意味。以額紋圖騰立誓的誓言似乎因為萬古聖老的殺意而被觸發。
手中一滯,白光逐漸消隱,頭頂的波動也隨之散去,誓言的存在讓萬古聖老無法下手,他此刻剛剛成神,若是當真因違背誓言落得形神俱滅,恐怕他將後悔不迭,死不瞑目。
轉念稍加思索,萬古聖老自嘲的搖了搖頭,心中暗道,“我已成神,不日將登臨天界,即便他想要尋仇,也要登得了天界才行。另一道神諭在他體內,這人間萬眾生靈無不覬覦,他能存活下去的希望非常渺茫,我居然會杞人憂天的擔心他來尋仇?”
一念上心頭,萬古聖老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寒光,再次抬起手,運用他成神後的神力在麵前彙聚成一道一柄劍與一柄錘交錯的特殊的紋徽圖案,隨後將這道紋徽打入倉崇的體內。
“我會履行我的誓言,就看你是否有命活下去。”萬古聖老留下一道冷漠的話語,轉身化為一道神光,消失不見。
倉崇對紋徽入體毫無反應,任由萬古聖老離去。頭頂雷雨不絕,似乎在替神將的隕落而哭泣,氤氳出濃濃的水霧,四周除了雨聲,再無其他的聲響。倉崇有些茫然的跪在倉拓的屍體麵前,沒有慟哭,沒有憤怒,隻是直直跪著,任由雨水衝刷。
“一代神將,即便殞身亦身軀不倒,禹睚敬佩!”
一道朗聲從身後傳來,禹睚氣質脫凡,雨水仿佛刻意避開他一般,不沾一滴雨露。玉笛抱拳,向倉拓的屍身三行禮。在禹睚身後,古乙仙人慈眉善目,須發然然,臉色有些凝重的望著倉拓無頭屍身,最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禹睚與古乙仙人的出現並沒有讓倉崇意外,既然萬古聖老能找到他們,古乙仙人如何不能?但倉崇卻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沒有畏懼,沒有慌張,依舊直直的跪著。
“你也是來取神諭的?”淡漠的語言沒有絲毫情感,倉崇沒有回頭。“若是,隻需動手。”
古乙仙人輕輕搖了搖頭,“我來是想帶你回東萊仙山。”
倉崇沒有回應,朝著倉拓的無首屍身三叩首,撕下一塊布衣,將倉拓的頭顱包起捧在手中,站起身來。
“今日不取神諭,你們將再無任何機會。”倉崇一雙凝眸中沒有絲毫波動,目空無人,踏著堅定而決絕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著深幽密林中走去。古乙仙人與禹睚目送著這個少年的離去,氤氳的霧氣一點點遮掩他的背影,是落寞,亦或是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