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宮人(1 / 2)

皇家。

她們的妝容精致,衣袂飛揚,細長的眉勾勒成悠遠的弧度,小巧的鞋子上的跟輕輕敲打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彩萱抬頭看領頭的嬤嬤,她還年輕,看起來不過而立。她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帶著絲絲寒氣,那種高傲還帶著審視的眼神,叫人心裏莫名其妙的沉重了許多,像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也不敢大喘氣。

篤…篤…

那種聲音悠遠,聽起來不真切,然而卻不時在耳邊響起,認真的提醒你它的存在。

皇家。

天子。

威嚴。

這三者是並立的,是相連的,是不可分割的整體。

麵前或年輕或年老的麵孔,都代表著重重樓閣,層層殿堂後麵的那個人。

那個紫衣的真龍。

彩萱看著那三人緩步走上前去,輕扶著梨花木椅的把手坐下,一舉一動,都帶著近乎苛刻的標準。

右手那人環視四周一圈,最終將目光定在了中心一個著淡黃衣衫的女子身上,一直以來宛若冰封的麵孔突然露出一絲和煦。

彩萱聽她開口,冷硬的女聲帶些沙啞。

“今日在場的眾位,便是這次禦用布料選拔進了名的大家了。”

她將立在自己麵前的幾人看了看,她麵前隻有三人,最右側站了一個藍衫公子,他的裝束有些奇特,著的衣裳通體湖藍,沒有一絲雜色。

然而這樣的情況是很常見的,奇怪就奇怪在,他明明隻穿了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純色衣裳,可那衣裳,現在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光線照射下,展現出的顏色卻截然不同!

總體來說,那顏色變動的範圍並未超出藍色的範圍,隻是明亮和深淺一直在變。

這其中的懸念,彩萱本來也是不曾注意到的。

然而這大廳之中站了約莫百名商家,唯獨隻有那三人站在了眾人的前麵。

那樣突兀的位置,不自覺的就會引起大家的關注,彩萱也是廳中中商家的一員,一雙美目來回在前方三人背影掃過,一來二去。自然就發現了些許不同。

不單單是她,就連她身邊站著的一個年輕男子也看見了。了解到這不同的瞬間,她聽見身邊人發出輕微的抽氣聲。

去年奪魁的黑馬, 甲獨綢鋪。

奇的是這鋪子裏的繡工們都是男人,而且他們隻會簡單的將布料縫合在一起,做出的衣裳若是單放在那裏看,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吸引人目光流連之處。

可偏偏他們做出的這些衣裳奇了般的,擁有一點特殊。

變相。

甲獨綢鋪的衣裳,以簡單溫雅著稱,然而實際上風格卻詭異多變,同一件衣裳,叫高矮不同,胖瘦不均的人來穿,不但穿出的效果不同,感覺也不盡相同。

一舉一動,一分光一分熱,日暮黃昏,都能賦予這衣裳生命。

甲獨綢鋪之所以能立戰群雄脫穎而出,憑的就是這其他布莊無法做比的奇特。

一直隻聽傳聞,彩萱今日總算是親眼得見了。

除了她,想必有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見的,據叟所說,甲獨綢鋪的人都一向低調,不知今年怎麼突然派了這樣一個張揚的年輕人來。

彩萱微微搖頭,心中疑惑。再望向那人時,他身上的湖藍已經變深,如潭水般幽靜顏色更襯得他整個人連帶著背後的布莊,都撲朔迷離起來。

掠過他,彩萱又仔細打量他身邊那人。

是一個老者,一襲白衣被他穿的一派仙風道骨。再配上鶴發童顏,恍惚間叫她覺得眼前的人不應是沾染世俗的商賈,反倒是更像一個閑雲野鶴的隱士。

大隱隱於市,蘇州城外,蜜蜂林裏,白鳥山莊。

以擅長勾勒禽類聞名中原,傳說白鳥山莊的繡娘都常年居住於深林之中,為的是能夠保持自然的赤子之心不被世俗腐蝕,她們擁有巧奪天工的造詣。

傳聞由山莊內頂級繡娘織出的百羽衣,穿上後能自由穿梭於叢林密穀,禽類見之不驚,獸類聞之不動,造化天然。

沈珂在她來臨前曾給她看過一副由畫師勾勒的,白鳥山莊繡娘所製的黑羽衣。

那樣深邃的顏色和脊背上勾勒栩栩如生的蒼鷹,前所未見。

那鷹的眼,透露著叫人心驚的銳利,微屈的爪,畢露的鋒芒,像是看見的毫無防備的獵物般蠢蠢欲動,蓄勢待發。

深藏不露。

頭裏三人,被那宮中嬤嬤看著,都鎮定自若,嬤嬤又看了幾眼,突然揮手。

一旁立著侍候的丫鬟立刻躬身退下,隨後便上來幾個小廝,抬著同樣梨花木製的凳子,將它們放在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