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臉上一瞬間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精彩,但很快不動聲色的調整過來,他尋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彩萱抬起頭看,之前那個小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出去了。
“我相信你可以。”沈言的表情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我就知道你可以。”
“什麼?”
彩萱顯然不能適應他急速跳躍的節奏。
“你可以做到,舍棄莊子,隨沈珂遠走他鄉。”
彩萱一愣,疑問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拒絕了我。”
沈言笑笑,眉眼都極致溫柔,他凝視著彩萱眼睛一眨不眨,隨後道:“商家的人,尤其如同你在商賈世家長大,不可能不知道我,或者,不可能不崇敬我。”
他的語氣平靜,卻叫一旁的彩萱有些慍怒,“你這個人怎的如此自負,誰要崇敬於你了!”
她的反駁,沈言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淡笑以對。
吼完了,彩萱也有幾分心虛了。
沈言說的話,實際上,一點不錯,隻是他這樣在自己麵前將事實如此直接說出來,叫她有些不甘心承認罷了。
“萱姑娘。”沈言開口叫,彩萱抬頭,臉色有些難看,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公子還有何貴幹?”
沈言轉頭,聲音平穩如水。
“沈某擺脫姑娘,一定帶家弟離開!”
他說這話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收斂了不少,更顯的認真嚴肅,端出了老板的架子,便很難再叫人插科打諢給搪塞過去。
“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彩萱有些頭疼的望著眼前人,“你這般擺脫,廢的可不是我這一日兩日的工夫。”
沈言聞言低眉斂首,半晌,抬頭開口就是一句驚人的話。
“萱姑娘可願意做家弟的妾室?”
彩萱臉色一變,怒道:“荒謬!二公子與我本是患難真情,他都尚且未向我提過這些,再者,彩萱甘願舍棄了二公子,也不會做她人下人。”
“原來如此。”沈言對她這一番慷慨陳詞不為所動,隻是唇角微彎,轉過頭望向她,“不知萱姑娘聽過一句話否?”
彩萱皺眉道:“什麼?”
沈言回:“長兄如父。”
長 兄 如 父 。
這四個字一出口,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彩萱心頭。
但她很快就調整過來,語氣篤定,“沈珂不是任人擺布的性子。”
沈言皺眉,而後雲淡風氣回了句,“我也不是。”
這話堵得彩萱一時搪塞無言了。
是呀,沈言若是想,有的是辦法逼迫沈珂就範,沈珂雖然也機智,可跟他大哥相比,還是少了很多閱曆和心機。
“若是我做妾室,那麼,我倒是好奇,正妻會是誰?”
沈言彎唇一笑,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道:“必定是能夠幫助沈家擺脫困境的人。”
“我會答應。”彩萱語氣沒有停頓,“答應了我便是救了沈家,那麼,依照公子的說法,如此一來,彩萱便是正妻了。”
沈言展眉,笑道:“正是。”
彩萱一愣,忽然反應過來,沈言這是下了套子把她往裏趕,偏偏自己還就心甘情願的上當了。
可不待她說什麼,那邊沈言便彎腰對著她作了一揖。
禮法周全,動作也很是恭敬,除了他的臉被寬大的衣袖遮擋,彩萱看不清外,這做法到是已經算得上大禮了。
彩萱看著,沈言作揖後抬起了頭,不知為何,竟望著望著她愣了半晌,方才開口,這一開口,便是賠罪。
“適才沈某多有冒犯,隻為試探姑娘心意,並無戲弄玩耍之意,還望姑娘見諒!”
語氣真摯,言辭誠懇,態度恭敬,無可挑剔。
可這話對於彩萱無疑是火上澆油,沈言的臉靠近,嘴唇壓下來的一刹那,她是呆愣住了沒錯,一來是她從沒想過,沈言這般翩翩公子會突然對她做出如此輕佻之舉,二來,她本身的確如同沈言所說,一直對他抱有崇敬。
也許事實,比沈言說的,還要嚴重一些。
“之後的事情,都由我來安排,萱姑娘,一會沈某派人送你回莊,家弟,就拜托姑娘了。”
彩萱點頭,沈言做了請的手勢,竟是不打算送了,彩萱轉身,推開門跨了出去,臨走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身著深棕色毛皮披風的人,已經彎下腰,搖搖晃晃的朝內室的床榻走去了。
猶豫了一瞬要不要叫人,但彩萱終於還是選擇了無視,這是在沈府,那個人將她綁架而來,肆意輕薄,又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逼她應下。
於情於理,她都不應該再為他產生什麼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