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遺落(1 / 2)

“我沒有還給他……”

彩萱驚恐的發現了這個事實,手裏的令牌沉甸甸的,像是一座小山堆成的巨石一般壓在她的掌心,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快要跟著墜下去。

這塊令牌,沈言給予她之時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她心裏清楚,沈言能拿了稱為信物的東西,又怎麼可能真的是無用之物。

沈珂逃亡在即,沈言將此物交付。

彩萱突然覺得自己無比頭疼。

“叟……”彩萱不動聲色的握住手,將那令牌收在寬大的袖口之中。

“你可知,沈家出事了?”

陳叟正端著賬本細細核對,聞言抬頭,大吃一驚,“小姐這是說的哪裏話?” 彩萱苦笑,“我今早出府了,從旁人那裏打聽到的。”

陳叟聞言直搖頭,“不會不會,沈家做生意是出了名的大氣,況且,街道之言不足為信,小姐不必憂心。”

彩萱笑了笑,轉過頭來,果然看陳叟一連憂心望著她。

叟恐怕心中是相信的,畢竟商海沉浮,禍福難料,他是經曆過大起大落的人,又怎麼會難以接受,會這麼說,恐怕是擔心自己吧。

擔心她,怕沈府的事情會害怕牽連了沈珂,惹她傷心吧……

“叟呀……”彩萱語氣有些愧疚,畢竟若不是意外出現,今天,自己便也同沈言一樣,攜帶了商鋪裏大批的銀兩銷聲匿跡了。

沈言能夠輕鬆扔下常州商行,是因為那本就是他一手打拚的天下,於情於理,怎樣處置都是他這位大東家說了算的,盡管他可能心中十分清楚,沒有了他在,商行會變成什麼樣子。

而與此不同,彩萱昨夜做的那些,卻是懷著滿心愧疚的。

陳叟一手扶持著她,兩人用賣掉父親商房的一點銀子作為本錢,一點點把錦緞莊做大,沒有陳叟,她一個姑娘家,或許是做不了這些事的。

而最重要的是,陳叟是她的精神支柱,在她困頓,無措,迷茫,無助的時候,是他一直站在她的身邊,關心她,嗬護她,鼓勵她,去一點點戰勝困難,一步步走向輝煌。

或許每個人身邊都會有這麼一些人,或是父母,或是長輩,或是親人友人,他們關懷你,擔心你,時刻在心中牽掛著你,看見你受委屈傷心難過,他們心中會比你更難受,他們陪伴著你走過風吹雨打的歲月,漫長而無望的日子,早已成為你生命裏的一部分,而在你不得不辜負他們的時候,恐怕心中終歸是不安的吧。

對她而言,陳叟是這一種人,而沈珂,也是這種人。

彩萱有些疲憊的眨了眨眼,不敢轉過頭去看他 ,頓了一下,口中說道:“叟,等一會有時間了,去打聽打聽沈府的事情吧。”

陳叟隻當她是心中擔憂,放不下沈珂,於是點頭應道:“好,這些交給我做便好,小姐你忙活了許久,快回去休息些時候吧。”

彩萱點頭,卻沒有走開,隻是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陳叟疑惑望向她,“小姐,可是還有事情?”

彩萱糾結了許久,還是開口,“叟,紅印回來了,現在就在我房裏,一會忙過了,想看就去看看他吧。”

說完以後,她又歎了口氣,補充了一句,“他可能受了不少苦。”

陳叟端著賬本的手一顫,嘴唇蠕動了下,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最後澀聲答道:“好,我會去的。”

彩萱點了點頭,如釋重負般舒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陳叟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站在原地兀自驚疑了半晌,直到有個前堂來的小廝跑過來找他。方才拿著手裏的賬本匆匆離去。

沈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了,腦袋疼的快要炸開,有種莫名的怪異感。

他伸出手,撫上臉頰。

陌生的觸感,他低頭,身上的囚服不知被誰換了,變成一件樸素的青灰色長衫。

馬車裏位置不小,隻是大抵道路不是很平展,顛簸的很是厲害。

他一時坐不穩身子朝後仰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什麼溫熱的東西。

沈言詫異回頭,待看清身後那人的麵容時候,徹底啞然。

沈言為什麼會在這裏?

跟他一起,擠在一個馬車裏?

沈珂靠近他,沈言的眼睛卻是緊緊閉著的,猶豫了一下,他想開口叫醒他,可是一開口喉嚨的撕裂感讓他說不出話,他的嗓子不知為什麼發不出聲音了。

沈珂靠近沈言,近處看才發現,他的臉色有種異常的蒼白,不知是凍得還是怎麼,那裸露在外的脖頸上甚至有一塊塊不健康的青色,像是壞死的肌膚一般,看得人心裏極不舒服。

沈言眼睛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下眼簾,使得那裏出現一片淡淡的陰影,看起來有些病態的脆弱,唇色蒼白,還微微有些幹裂。他這幅模樣,怎麼看,都不太像是平常永遠潔淨從容,不動聲色的翩翩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