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煙霧,開始慢慢褪去,偶有幾塊地方,已經可以看見碧藍的天空,陽光從那些雲洞中,直射進來,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光束,甚是壯觀。
一道光束,照在了阿拉希高地部落的營地上,破舊的營地,已無全瓦,廢墟中冒著縷縷白煙,應該是房屋倒塌的時候,被屋內的明火點著了木頭。
營地內人們如今已是淚眼蹣跚,但是她們卻沒有哭出聲來,也許是怕影響前麵戰鬥的親人,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心灰意冷。強大的軍隊加入戰鬥,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是此刻,營地中沒有任何喜悅的氣氛,也許戰爭本就是如此,失去家人的家,已是不完整,失去親人的人,默哀於心。
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可是她們,卻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看著自己的愛人,走了不歸路,希望可以讓人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此刻,她們卻親眼看著那希望在眼前消失。
麵對死亡,需要勇氣,但是活著,也一樣需要莫大的勇氣,瑪洛恩.血蹄的妻子,她靜靜的看著那丈夫消失的方向,她很清楚自己丈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丈夫衝向那火焰巨獸的時候,她試圖阻止,但是當時嘈雜的環境之下,她的喊聲,顯得如此弱小,如此無力。她本以為丈夫會逃回來,因為她的丈夫,本是比較膽小,比較憨厚的一個人。
但是,當她看見自己丈夫側臉的微笑,她的心就沉到了穀底,因為那個微笑,她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眷戀。那個微笑,隻為她,還有他們的孩子。他曾說,妻子的微笑,是他的驕傲,而且他自己的微笑,是因為妻子和孩子的微笑而存在。
他說過,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有多重要,除了回到家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感到富有,除了看見妻子和孩子微笑。
現在看著他微笑,她就知道了丈夫心中想的是什麼,她也想過和丈夫一起去,但是,孩子呢?那個在懷中哭著喊著叫父親的孩子,該怎麼辦?
她可以忍受戰爭帶來的饑餓,困苦,反正也一樣走過來了,她可以忍受別的嘲諷欺淩,因為她最後還是活了下來,甚至她可以忍受失去愛人的撕心之痛,大不了從此封塵了自己的心,默哀大於心死,不外如是。
但是她無法忍受自己親手掐死孩子的希望,唯一的希望,他已失去了最愛他的父親,決不能再失去母親。她也不能忍受自己辜負了丈夫的希望,辜負了他的微笑。
“你的微笑,是我的驕傲,也是孩子的驕傲,我會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一個微笑著麵對死亡的勇士,是一個麵對慘淡人生,保持著微笑的勇士。我也會告訴孩子,不要仇恨,不要輕言放棄,也不要沮喪,因為,他的父親,在天上微笑的看著他。”
她心中默默的說著,望向了空中那明亮的陽光,似乎看見丈夫那張憨厚微笑著臉,“但是,我真的離不開你,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失去你,這陽光對我還有什麼意義,失去你,我已經看厭了這個世界,我害怕,害怕看見任何東西都會想起你,我願活在夢裏,因為那裏有你,我的愛人,你能聽見嗎?我的愛人,我的瑪洛恩?”
瑪洛恩.血蹄是幸福的,因為他有一個非常愛他的妻子,凱恩.血蹄也是幸福的,因為他有一個非常愛她的父親和母親,但是那個妻子,那個母親,她是幸福的嗎?
或許曾經她也是非常幸福的,因為他和孩子的笑,但是從今往後呢?
戰爭的可怕,在於吞噬生命,更是毀滅了無數曾經幸福的一家,破滅了無數人的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