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影遙遙望去,畫上分明的是一個青衣美人,影影綽綽間,隻覺那雪色的紙,暈著青色的衣,像極了一隻素淩青花綻放在皚皚白雪中。
“這些詛咒隻會應在我的身上!”他望著畫,漆黑深邃的眼睛流出一絲柔光,“是我辜負了你,是我虧欠你的……葇舞!”
夜離影,眯起狹長的眼睛,葇舞?這名字好熟悉,思索一二,她記起了那日在歌城的‘望月樓’中,那個繪聲繪色的說書人。
他說,‘四方城主池穆風懼怕老婆,拋棄那豔名一方、癡心一片的青樓女子-葇舞,最後那葇舞鬱鬱而終,香消玉殞……’
原來,是那個葇舞麼?她微微蹙了眉毛,淡淡笑笑,“你欠了她,恰巧也欠了我,那麼,我就替她替老頭向你討債!”
紅衣簌簌,從高高琉璃瓦躍下,如赤蝶妖嬈,她翩然離去。
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然墨黑了,客棧的門卻大敞著,應該是為了方便乘夜遠行的旅客,遠遠的,客棧門口那兩隻大紅燈籠喜氣洋洋的晃動著,落在她眼底卻是血色的紅,莫名的晃得她頭暈。
小心翼翼的潛伏在月華山莊中,加上連日奔波趕路,身體多少有些吃不消,步入堂中,她直上二樓準備休息,忽而,碰的一聲巨響砸開,鼻尖,杏花酒香濃鬱四溢,彌漫開來。
本能回眸,一方清桌,桌上地上隨意擺著幾隻酒壇。
那男子,衣袍冰絲月藍,嘴角凝笑似月,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僵住的她,輕然道,“小離,過來陪少爺我喝酒!”
冷風灌入她的衣襟,她從頭到腳打了一個顫栗,顫栗過後,血液凝結,呼吸靜止,這不是真的,怎麼會來的怎麼快?怎麼會找到自己的?
她盯著方九朔,他說完這話,泰然自若的自斟自酌起來,仿佛剛剛的話不是對她說的,又仿佛眼前的一幕是她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覺。
慢慢轉身,她扶住樓梯僵硬的朝上走,身後那人冷笑道,“小騙子,還裝傻麼!”
聞聲,她拔腿朝上跑,奔進房間,一把摔上門,緊緊插上門拴,撲到床上拿包袱,瞅了一眼窗子準備從那裏跳下逃走,剛下床,門啪的一聲被人從外悍力打開。
眉宇寒霜的方九朔鬼魅一般,玉立在門口,冷冷的瞅著她,聲音卻溫柔絕倫,“你又想逃到哪裏去麼?你以為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了麼,難道我沒跟你說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找到的麼?”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她摟著包袱說,冷聲道。
“不認識?”冷然一句,他輕笑,“不認識就不認識,方正馬上就會認識了,還會非常熟悉的!”
說完,一腳踢上門,卻優雅閑適的踱步進屋。
木門疼痛一般的重重悶哼聲擦在耳邊,她見他笑的魅惑至極,慢條斯理的朝自己走著,眼眸裏頭無聲拍打著萬千水浪,像是看獵物一般看她,脫口斥道,“什麼意思,我都不認識你了,你還進來幹什麼,孤男寡女大半夜的,你一個男的還不快點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