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影點點頭,順了順衣裳,恰然看見一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頭怯怯的立在人堆後頭,她估摸著是送藥的,便喚了過來接過,隨著慕雪身後無視眾人進入屋中……
那兩扇木門穩穩的闔上了,仿佛是割斷了一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牽連,一邊的是花飛蝶舞、情人呢喃的酴釄,一邊卻是也落枝殘,臘月寒冬的煉獄,他和那女子步入一個美好的世界,為何?她卻隻能在漫漫長夜、無邊折磨中自我安慰。
那一身金紅錦衣的女子,一襲黑發如牡丹花在風雪中孤單的綻放著……
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即便是那日他正妃死的時候,她將他正妃害死的時候,她也沒有見他有過這樣冷冽的眼神,說過這樣無情的話,她與他夫妻數年,她對他從開始的厭惡到愛慕到哀怨到現在的憤恨,那種種感情早已無法言語。
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天下女子都可以得到自己的愛,獨獨是她一念癡狂愛了從頭到尾隻會騙他利用她的男子,終於有一天她覺得自己可以愛上另一個男子了,可那個男子心中卻隻裝著另一個女子,那對她那屈指可數的好,不過是出於可憐罷了……
於是,她被逼的隻得選擇恨,隻想看所有人都不好,因為她過的不好,自然也見不得別人過的好……
一門之隔,沈麗姿看不到的地方,火盆裏的炭火搖晃著,連帶著慕容傾雪方才還平穩的步子也搖晃了,夜離影趕忙上前空一手扶他,這才發現手中正端著托盤,不由輕哧了一聲,“礙事的東西。”
本是無心的一句,慕雪的心卻狠狠一顫,那扶著自己的手那溫暖的溫度似乎瞬間化作千萬隻毒蜘蛛咬著自己的骨骼,他雙目一闔,猛地甩開了她。
夜離影不防他一推,不由啊的一聲,手中的白花琺琅盅咣當砸在地上,琥珀色的藥汁如夏日混著驟雨,倏忽汙了一大片,將地毯上染成如同山崩泥漿的顏色,她心間本就有火,不由朝他怒道,“慕容大公子,您又作甚,白白糟蹋了好藥,不想要我扶直說好了。”
慕容望了藥汁一眼,眸光一暗,聲音冷冷如風,“好藥,好藥……”
她靜靜的立在一旁看他,隻見他微顫的身軀滿是的寒氣,神情有些恍惚,月金火盆上有一顆顆的紅寶石閃著紅光,打在他臉上,劃過薄薄唇上病態的烏紫色,凸顯出眉宇間籠著慍怒的淡青色……她道,“你生氣了麼?”
他不答,她笑著拍拍他肩膀,“你生什麼氣了,方才要被人拖去出刮的可是我啊,我都沒生氣你生那門子的氣?”
“你還敢說!”他驟然睜眼看她,她被看的一窒。
他道,“你怎麼不叫醒我了,要不是我聽見了,你還真隨他們回去,你就覺得我,覺得我……”他暮然軟了聲音,“對了,你方才說了,說我這個世子怎麼出來的那麼晚,看來我果真是那麼沒用的……”
夜離影的心咯吱一下,“那是逗逗你側妃的話,我不叫你是看你睡的挺好的麼,我一個有武功的我怕誰,你側妃她奈何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