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一隻發了狂的小獸,嗚咽著,哭著喊著,用腳踢他,用手打他,方九朔卻牢牢的牽著她的手,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眸中暗湧蕩漾……他沒有動作,卻根本不讓她走,一點都不鬆手,夜離影瘋了,喊著無數遍的放手之後,猛地張口咬他修長的手,咬到皮開肉綻,咬到鮮血淋漓,咬到她的唇幾乎碰到了他的指骨,咯著齒痛……她望著望著那血肉,控製不住心疼了,微抬眼看他,流著淚說,“方九朔,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方九朔眸中的暗湧刹那間就崩裂出來,他赤紅了雙眼,忽然用雙手扳住她的肩膀,將她朝後推,嘩嘩水聲,那水中幽光如星辰隕落了銀河,銀白的水濺起了無數琉璃般飛花碎玉,無數的緋色花瓣兒被揚起又跌落在兩人的發絲、臉頰……她脊背撞上了什麼,那是湖岸邊的巨大白石,可是,卻不疼,因為他的雙手橫在她背後,擋住了那一招猛擊……
他亦是發怒了,咬牙切齒著,“是、是、是,夜離影,你說對了,我是恨你,我恨透了你的偽裝,恨透了你不珍惜自己,恨你三心二意,恨你隨隨便便的偷了我重要的東西卻躲得遠遠地,我恨你為什麼毫不留戀的推開我,你到底有什麼資格私自決定我要怎麼怍?叢然你有千萬的理由離開我,你卻怎麼知道那天我沒有回去找你,可是,我回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卻又一次悄無聲息的走開了,第一次,我可以憑著凝寒玦找到你,第二次呢?你根本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可你倒好,歡歡喜喜的嫁給了別人,幸福的叫人眼紅……”
方九朔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死死盯著夜離影的臉,幽幽道,“夜離影,你說,你究竟有什麼好的,我是中了你的香罷,我就想你死,然後,我就能好好的活著!”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回去找過,原來他一直在找她,從來沒有忘記她,可是為什麼找到了又要這樣對她,隻因為她嫁給了別人,隻因為他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可是這算什麼背叛,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麼,可他為此而恨她,像他說的那樣,他是真的要殺她,沒有愛就隻好恨了,“我是沒什麼好的,一點都沒有,你說的對,方九朔,你說,要是我們從沒見過那該多好啊,你說那是什麼樣子,或許現在我就,我就不會……”
夜離影忽然靜下來了,微微斜著臉看他,嘴角扯了下,方九朔直直的看著她,有剔透晶瑩的水珠從她鬢角的發絲跌在!她的唇上,那唇綻開一抹淒然,是他從未見過的淒然笑容,那笑容裏沁出了兩個字,“心痛!”
她在笑,哭著笑,那樣狼狽的笑容,那樣狼狽的哭泣,方九朔的雙手明明握著的是她,可他卻有一個幻覺,覺得手中握著的是一隻白瓷,那是他藏在心底怕別人窺視掠奪的最心愛的白瓷,這一刻,卻被他生生的打碎了,碎的一點一點的,那樣鋒利,那樣割手,會不會再也拚不好了,他的雙手劇烈的顫了下,仿佛是鬆開了,下一秒卻更加緊的抱住她,沒讓她反應就俯下臉吻上她的唇。
他吮吸著她的唇,觸碰著她的溫軟,索取著她的氣息,察覺她反抗,在推他,在咬他,可是他沒有辦法放開,他心裏有一把火,是怒,是恨,是愛,反複的熊熊燃燒著,痛不欲生,他要她知道,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早就不能和她分開,她生他生,她死他死,那是兩人都看不清、讀不懂、講不明,逃不開的糾纏,互相煎熬著的心髒,早就被人偷偷的用線連著一起,結上了永遠解不開的死結,越擰越緊,越緊越死。
鹹腥在嘴裏蔓延,那鮮紅的液體順著兩人彌合的齒縫流了出來,夜離影幾乎不能呼吸,卻為什麼會有哭的力氣呢?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多的眼淚,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脆弱,這樣死了會不會好呢?他終於鬆開了她,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他臉上,他沒有躲開,她不知怎麼更加生氣了,又連連甩了他幾巴掌,“你憑什麼親我,憑什麼親我,混蛋,混蛋,你要殺我還這樣對我,你想羞辱我麼?”
他的雙手從肩膀上移了過來,朝著她的脖子,她想他是要掐死她了,他早就想要這樣做了,她閉上了眼睛,可是,那手卻沒有掐她的脖子,隻是從左右兩邊固定了她的頭,他微微前傾,額頭抵在她的額頭,在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香味中,他的暖雲的指腹拂過兩側鬢際在落她的一雙眼角,慢慢的擦拭她不斷湧出的淚,她本能的睜開眼睛,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如月眼眸滿滿的都是溫柔,她覺得自己會死在那樣的溫柔裏,顫顫說,“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