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跟我去一趟醫院吧!”
季子棋沉重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她記得自己當時自以為是的捋了捋耳邊的頭發,然後諷刺的朝著笑了笑,“季子棋,你沒毛病吧?我沒病沒災的,跟你跑醫院去幹什麼?還是說你沒睡醒?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季子棋臉色一沉,看著她的眼睛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陰狠,她心頭一跳,竟有些莫名的害怕,又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了排解這種莫名的害怕,她強自一笑,“怎麼啦?我有說錯什麼嗎?”
轉過臉來突然卻季子棋似是壓下了一口氣,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收緊又鬆開,如此幾次,就是沒有開口說話。他臉上從未有過的凝重讓顏莘心頭的疑慮更甚,也越來越不安起來。
他卻認真的看向了她,語氣有些無力,又有些隱隱的威脅,“如果我說這事有關顏柯的生與死,難道你也不想去嗎?”
“你說什麼?”
她心頭一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十分的想笑一笑,輕輕鬆鬆的甩一句,“季子棋,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然,望著他的眼神,她卻隻覺得腿腳發軟,臉頰僵硬,做出的動作變成了緊抓著他的手,聲音低沉暗啞得不像她的,“季子棋,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去不去醫院怎麼會與我姐的生死有關呢?麻煩你正經點行不行?你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抑製住渾身的顫抖,她好希望季子棋能說出一句否認的話,或者突然間轉成笑臉,道:“我是開玩笑的!”像以前每一次他對顏柯那樣開著玩笑。
可,季子棋卻依舊固執,對待顏柯以外的女人一如既往,不存在半點耐心!
他的手猛然錘了一下手中的方向盤,引發出驚人的震動,眉眼中的哀傷與後悔堪比那即將失去伴侶的野獸!
他猩紅著眼看著她,她忍不住一顫,他卻咬著牙道:“顏莘,你以為我是跟你鬧著玩的的呢?”看似輕飄飄的語氣如同壓在她心上的磐石,讓她有種呼吸不出來的感覺。
“我TM倒希望這是一個玩笑,可它是玩笑嗎?!如果誰告訴明天告訴我,小柯的病隻是一個玩笑,我寧願用我的生生世世去換!”
她所認識的季子棋小時候頑劣調皮,四處搗蛋,長大之後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到處招搖撞騙,配合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博取廣大女性的同情心,以及愛慕之心!
像今天這樣,出口爆粗話,憤怒得如同困獸,無力得如八旬老人,哀傷得猶如失去了全世界的季子棋,她還是第一次見,真的隻是第一次!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在這場愛情的角逐中,失去初戀的不僅僅隻是她一人,還有他--季子棋!
她驚惶的看著他,急切的想知道他口中姐姐的病到底是什麼,“季子棋,我姐到底怎麼啦?”
季子棋卻恍如沉浸在某個憂傷的沼澤中無法自拔,半天沒有說話,車廂裏一陣死寂!
她按捺不住,最恨的便是他說一半,留一半,猛然抓住他,音量提高到自己無法控製的地步,祈求道:“你別顧著發脾氣啊!你告訴我,行不行?”
季子棋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抹了一把臉,露出略顯頹廢的樣子,似是隨口道:“腎衰竭,晚期!已經引發了其他器官的病變。如果,再不找到合適的腎源,她……”
季子棋忽然說不下去,她也白了一張臉,顫抖著唇角,滿腦子都隻剩下了五個字,腎衰竭?晚期?腎衰竭!晚期!腎衰竭,晚期……
她好冷,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這麼冷的天氣,可外麵明明是豔陽高照啊!為什麼她卻有種渾身凍僵的錯覺。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得了那病意味著什麼?她和顏柯的血型特殊,都遺傳了顏母,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一萬個人當中,隻有一個人是這種血型!
要治好這種病,就得找到合適的腎髒,要合適的腎髒,首先就要一樣的血型,還要新器官在受體體內不發生排斥反應!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季子棋將眼睛放到車窗外,好一會兒,又頹然的道:“她應該早就知道了,她應該……六年前就知道了!你別跟她說,她都瞞著呢!我估計,你爸、你媽、顧掣峰,應該都不知道她的病!”
那一張被隨手塞在角落裏的化驗單如果沒有被收拾床鋪的護士找到,估計他也不會知道,可能到最後他最愛的她怎麼死的,他都不會知道!
她是那麼那麼的傻!可偏偏他又愛慘了她的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