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一行人到了晚上才到了縱城,城門早就關了。柏叔帶著蕊曉三人在城外與另外一些沒來得及進城的人露宿在城牆下。

柏叔守在車外,在車中,蕊曉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中,倒是紫葡對露宿在城外很擔心。明茶便說她是因為白日裏遇到那幾個匪徒給嚇住了。明茶這話剛剛說話,立刻就被蕊曉和紫葡痛打一頓。

“以後,你再給我亂說話,我就縫上你的嘴。”蕊曉指著他威脅道。

明茶歪著頭,故作疑問的說:“蕊曉姐,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還會做針線活?”

“那我應該能把你的這張嘴巴縫的針腳整整齊齊的吧。”紫葡在蕊曉的身後,露出半張臉,陰仄仄的對明茶說。

明茶露出一個被嚇到的表情,立刻就縮到了角落裏了。蕊曉將一床被子抱給車廂外的柏叔。蕊曉看了看與他們一樣不得不以天為被的同路人,柏叔卻按著她的肩膀將人推進了車中,同時交代道:“讓紫葡關好車窗。”

蕊曉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與紫葡將車窗關緊。

明茶很快就睡著了,蕊曉與紫葡小聲說著話,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差不多是在同一個時候,兩人都不再說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等他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縱城內了。

隻不過是城牆內外的區別而已,可是當蕊曉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縱城的土地的時候,心中的感覺明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仿佛感情中對這個地方有種共鳴似的。當然,除了她以外,明茶和紫葡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的景致與建築,努力回想著,試圖從中看到熟悉的東西。可惜,這就像是她在築城一樣,全都是陌生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期望中的那種“啊我記得這樣我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座樓見過這個石橋”。

讓蕊曉沒有想到的是,柏叔竟然對縱城也是相當的了解,讓她不由得問出來:“柏叔,你以前也來過這裏麼?”

“來過幾次,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這麼久過去了,改變並不大,不然我也要抓瞎了。”

蕊曉不敢問他這是要將他們帶到哪裏去,她說不準自己究竟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最後隻能用一個“百感交集”來形容——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畢竟這裏是自己父母遇害的地方,可是除了難過以外,又不是那種會尋死覓活的難過。這讓蕊曉覺得很對不起過世的父母。當年她隻是一個小孩子,對父母已經失去了任何記憶,這麼多年過去了,凶手依舊沒有半點頭緒,她就是想做一個孝女為父母報仇都不知道該找誰,更何況,她還沒有這個本事。

她有點兒生氣宋青涯沒有將自己的身世早些告訴自己,這讓她錯失了很多的時間。從小蕊曉就以為自己的父母是在多年前的北方瘟疫中病逝的,這讓她一邊兒無奈,一邊兒帶著感傷過了好幾年。結果兩年前,又忽然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人殺害的。當時,蕊曉想到的就是,現在再學武準備為父母報仇是不是也來不及了。

她為自己的不作為而感到羞愧和傷心,她聽過多少故事都與報仇雪恨有關,可是她卻做不到那樣。她曾問過宋青涯,這算不算一種不孝。可是宋青涯卻回答她:“你若是為了你親生父母報仇而拋下我們,那你對父親算不算是不孝?對我……對我就該算是不義了。”

旁人對人談及自己父母的時候,都會將“我的”這個意思表達的很明顯,可是宋青涯卻像是將“父親”這個詞也分給了蕊曉一半。蕊曉猜著,他想說的其實就是“生功不如養功大”。當她想著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的生活中留下痕跡的父母,便總慶幸自己還有宋家,還有宋青涯。

柏叔帶著三人在客棧休整,蕊曉雖然有些著急,但是沒有開口催促一句。畢竟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不急在一時了。紫葡和明茶都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縱城,兩人——尤其是明茶,在蕊曉麵前老實了許多。

縱城離揚州相距千裏,蕊曉實在不知道,自己這個孤女是怎麼從這兒輾轉到了宋家的,以前是沒注意過這個問題,等回家以後,一定要仔細的問一問宋青涯。

柏叔直到第二天才帶蕊曉去了李家的故居,將紫葡與明茶留在了客棧中。

雖然李家人早就不在了,但是宅子卻沒有荒廢,竟然成了一所私塾。蕊曉站在敞開的大門外,聽著幼童的讀書聲,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柏叔問她:“想不想進去看一看?”

蕊曉一邊搖頭,一邊踮著腳往裏麵看。寬敞的院子中,架著一個不算大的青鍾,除此之外,什麼就沒有。巨大的空地似乎是留給孩子玩耍用的。

蕊曉扭頭看著柏叔,苦惱的說:“我感覺很怪,覺得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但是,也知道注定是有牽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