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樓九在蕊曉剛到榆城不久就知道她在此地了,但是等著他真正同她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六七日後了。方遠派出查探蕊曉身世的人還沒有回來,樓九也不著急,甚至有點認為自己這完全就是在浪費人力做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與張峰全耗了幾天,終於知道了些自己以前並不知道的事情。蘇輕笑一家當年死絕了是沒錯,但是還有一個弟弟蘇重柏,樓九這也知道,隻是不知道當年蘇輕笑死在榆城的時候,他的這個弟弟並不在榆城。而樓九知道的那個版本則是當年蘇輕笑死時蘇重柏正在他身邊,死裏逃生了不說,自然也知道些什麼,甚至洛川圖決就在他的手中也是有可能的,不然也不會派人一直守在他居住的築城。
樓九雖然對張峰全的話半信半疑,可是也沒有機會再從他口中撬出些什麼了,因為張峰全已經死了。這麼一具隨隨便便的扔出來可不比是扔一件破爛家具,再說,自從張峰全被劫走以後,榆城的戒嚴日益嚴重。
張峰全一身的傷痕,不用仵作檢查也能一看出他曾經遭受過什麼事情,聰明人隻要再多想一想,肯定也明白這裏麵大概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樓九也沒有讓人把張峰全的屍首送回三刀門,而是讓自己手下的人將他的屍首埋在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陸明正會從京師趕到榆城,樓九與秦部一點兒都不吃驚,畢竟武林大會本來就該由他主持大局,如今榆城一片混亂,他更該出麵。不過今天之所以會如此熱鬧,並不是因為武林大會,而是洛川圖決的傳言從半年前在江湖上又傳的沸沸揚揚。本來樓九根本不相信這種傳言,可是當眾多武林人士偷偷摸摸的進入榆城之後,再加上朝廷也派人到了榆城,樓九也不得不考慮這裏麵有多少可信的程度了。
當初他從漠北出發,帶著方遠一行人先轉到江南省,準備從當年對榆城一事知道些什麼青山派掌門高克英口中挖出些什麼,不過他自己卻受了伏擊,重傷之下,讓方遠先回了漠北處理事務。他自己本想先療傷,再離開江南,可沒想到及二連三的被仇人追殺,也不會讓蕊曉遇到他那麼狼狽的樣子。
他此刻越來越沒有頭緒,如果說當年蘇輕笑還沒有來得及說洛川圖決交給朝廷,他究竟將那麼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了誰,是他的弟弟,還是當年身在榆城的江湖中人,如陸明正、高克英這些在武林中有些威信的人,還是藏在了某處。當年蘇家被一場大火燒的精光,而傳聞洛川圖決是以金蠶絲所製,水火不侵,若真是藏在蘇家的話,隻怕在大火之後更容易被找到。如今,他所知道的唯一途徑的就是先找到最後一個蘇家人。
陸明正住進蕊曉所在的這間客棧的第二天,樓九與蕊曉在街上偶遇,自然也知道了彼此的落腳之地。蕊曉早晨吃早飯的時候,還沒有下樓就看到陸家堡的人占了好幾張桌子。她看了看其中的陸秋雙,扭頭就進屋去了,讓紫葡將早飯端進屋。
蕊曉見到樓九後,拿他當自己人,問他此刻能不能再找到一處新的落腳地點。
樓九心中有些吃驚,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問。
“在那間客棧中有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想同她住在一起。”
“那個人是男是女?”樓九忍不住這樣問道。
“女人。”
樓九立刻就笑了起來:“在榆城,你認識的女子隻有紫葡,難不成說的就是她?還是說你這人實在太有本事了。”
“小九,紫葡可就在我身邊站著呢,萬一她當真了怎麼辦。我有沒有什麼本事與討厭一個人有什麼關係?”蕊曉奇怪的問。
樓九但笑不語,反倒還是紫葡向她解釋道:“我才不會當真呢,因為我至少聽出來樓公子這話說的是蕊曉姐你有本事到哪兒都得罪人或者被人得罪。”
“你當真是這個意思?”蕊曉看著樓九問。
樓九沒回答,笑著問她:“說說看,究竟是誰惹到你了?”
蕊曉同樣也沒有回答他,而是說:“今天同我們一起吃飯如何?”
這正是樓九希望的,他也沒有客套,以免蕊曉當真使他錯失了機會。他點頭說好,蕊曉卻看了看他身後的方遠,然後衝樓九招招手,往旁邊走了兩步。樓九單獨跟了上去,蕊曉一副有秘密要說的模樣,讓他也忍不住稍微低聲的問:“什麼事?”
此刻紫葡、明茶還有方遠站在一起,三人誰都沒有往這邊看,不過樓九知道以方遠的警戒心,若是有事發生,他會第一個有所行動。
蕊曉看向他們三人的方向,而樓九已經注意到她注視的人竟然是方遠。一瞬間,樓九的心中浮現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顯,蕊曉對方遠這個人感興趣。樓九看著蕊曉的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表情,更加肯定她不僅僅隻是對這個感到好奇而已。方遠跟了他十幾年,但是他此刻用一種像是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的眼神認真了多看了他兩眼。平心而論,方遠是個年輕且英俊的男人,話雖然不多,但是極為可靠。可是蕊曉?他就是在心中,不想將自己猜測的結果想出來。方遠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便轉頭看了過來。樓九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一直在打量人家的蕊曉被嚇了一跳,連忙將視線轉向了另外一邊。看著方遠疑惑已經靜候的眼神,樓九衝他搖搖頭,他這才又將視線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