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涯接到紫葡的書信後,幾乎是暴怒。柏叔照顧了蕊曉這麼多年,如今全因為這件事,連一句勞苦功高的都得不到了。
“他自己隻想著報仇,也不為蕊曉想一想,將她撇下,身邊就隻有紫葡和明茶這兩個不頂事的孩子,他怎麼就能放下心的。”
書信是由紫葡寫的,末尾的時候,倒是有另外一種筆跡寫了一句“青涯哥哥,我想回家”。宋青涯看了這句話,一半心疼一半擔心,連忙派人前去榆城打算將人給接回來。
雲粼倒是有些擔心柏叔,宋青涯氣過之後,也開始擔心。柏叔的武功用來教訓明茶那幫孩子還好,可是出了家門之後,高手如雲他怎麼能自保。況且,他腿腳不好,年紀又大了——這話可不能柏叔聽到。如今蕊曉長大了,忍了多少年的血仇他倒是更加放不下了,如今還把蕊曉給牽扯了進去。說一句薄情的話,即便那是蕊曉的血海深仇,可是隻要沒人告訴她,她這一輩子也能安安穩穩輕輕鬆鬆的過去了。何必將那孩子拉進泥沼中。
“柏叔怎麼辦,總不能由著他來,再說了,好歹也要給蕊曉一個說法的。”雲粼說。
宋青涯想了一會後便說:“去給莫城北送個信。”
“怎麼說?
“讓他給我幾個武功好一些的人來用一用,最好挑明白了提出來,把杭仲大大方方的借出來最好。”
雲粼微微笑了一下:“我倒覺得最有可能的是莫樓主將餘陽借出來。“
宋青涯又歎了一口氣:“我似乎也不能再多要求什麼了。”
雲粼見著愁眉不展,忍不住安慰道:“柏叔忍了這麼多年,反倒是因為蕊曉如今已經大了,他才敢放手一搏。再說了,即便沒說透,蕊曉好歹也算是去見過她的親生父母了,對她也算是一種公平了。你為她操心那麼多,可是柏叔也是真心疼她的,總不會害的她陷入危險之中的。”
雲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意外的溫柔,一隻手也搭在了宋青涯的手臂上。宋青涯未說話,隻是盯著那隻白皙的手。雲粼連忙將手收了回去。
“我立刻就去讓人去送口信。”雲粼慢慢的退出了宋青涯的視線。宋青涯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眼神又落到了那封從榆城送來的信上。其實,在他心中,當初柏叔要帶著蕊曉離開時,他心中已經想過了無數次不太好的可能性。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柏叔的一句“這是她的父母,她身上流著血讓她必須要回去看一看。”即便不會告訴她什麼,但是至少也該讓她看一眼,知道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柏叔就是這個意思。雖然許多人都試圖將她與她本該麵對的那些經曆阻隔開來,而宋青涯則是其中最堅定的支持者。可是他心中也明白,要麼就阻隔一輩子,要麼就說實話,讓她自己麵對,做選擇,承受,沒有中間的選擇。
宋青涯自從收到信以後,無時無刻不再擔心蕊曉會遇到不好的事情。如果她被人欺負了,誰會保護她,誰會為她出頭。沒有人在她身邊提醒著,萬一結識了不好的人怎麼辦,被騙了,被傷害了。柏叔一旦不在,宋青涯頓時就感覺蕊曉像是一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小孩子被扔進了危險遍布的荊棘叢中。他擔心的坐立不安,而事實上蕊曉雖然不至於依舊能在別人的地盤上占山為王,但是至少也是衣食無憂。
蕊曉搬進園子中住了幾天後,很快就發現了門道。雖說這園子是晴兒與雨瀟的——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但是說話最具權威的人卻是樓九,其次是秦部,而那兩位姑娘反倒是說不上什麼話的。難怪樓九有資格請他們住進來,真正的老大是他。
不知是因為寄人籬下,還是她越來越擅長觀察他人,蕊曉竟然能很快就發現晴兒似乎不太喜歡自己。雨瀟也許喜歡自己,不過鑒於她看見誰都是一臉的笑容,蕊曉哪怕就是看走眼了那也不能怪她。
這讓蕊曉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著了晴兒,問紫葡的時候,紫葡雖然沒有嘲笑她敏感多想,不過在思考片刻後,僅僅說了一句“難道是因為晴兒姑娘剛硬直白的性格讓你有這樣感覺。”
她的回答其實還是帶著一種反問的語氣的,所以蕊曉清楚的意識到了,這種答案對自己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不過到底是寄人籬下,這種話也隻能同紫葡提上兩句了——至於明茶,他一個男孩子,怎會明白姑娘們之間的心思。
而紫葡放在蕊曉身上的心思就如同她的回答一樣,不太讓人滿意。但是這似乎也是沒辦法的事,蕊曉還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想看,如今同心上人住在同一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種情況每天隻發生兩三遍,也就足夠紫葡在剩下的時間中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之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