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曉貓著腰走了一陣子,爬過一個矮丘後,立刻就撒開腿往前跑。太陽掛在天上,照著她眼前一片金光,也讓她知道自己至少是朝著哪個方向奔跑。她沒有回頭看,仿佛隻要一轉頭,就能看到樓忱追在身後一樣。
她跑直到自己跑不動後才停下來。腳下的沙礫雖然有些硌腳,但總的卻別平常的地麵鬆軟一些,跑動的時候更費力。蕊曉腳下的沙礫使她滑了一跤,連摔帶翻的朝前滾了幾步遠才停下來。
她坐著歇口氣,太陽越來越毒辣了,她一麵覺得熱,一麵又不想動彈。她將袖子搭在自己的頭上,熱的幾乎是要被太陽給曬幹了。忽然,有一陣陰影遮住了她,她轉頭一看,居然是樓忱站在自己的身後。
她慢慢的就將袖子給放下了。
樓忱低著頭看著她說:“怎麼不跑了,接著跑啊,我就是不太清楚你這究竟是要往哪裏去?”
“我在朝著東走。”
“我都不知道是西南方向什麼時候變成東邊了。”樓忱不解的說。
蕊曉連忙抬頭看了一眼火球似的太陽,然後心虛的問樓忱:“我走錯方向了?”
“沒錯,如果是回玄鷹堡的話,正好就是這個方向,雖然你也多繞了一段路,但是剩下的路照著你這個方向直著走也就沒問題了。”
蕊曉捧著臉將頭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膝蓋中。樓忱看了她片刻後,伸手就要拉她站起來了。蕊曉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樓忱把她拽起來之後手剛剛鬆開,她就滴滴溜溜的往下墜。樓忱隻好趁她沒有再次倒下之前抓住她。
樓忱雖然不太高興,但是居然沒有朝蕊曉發火。尤其是蕊曉這幅明明恨不得哭天搶地但是除了沮喪之外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他心情還不錯。就憑著她這幅眼力和本事,居然敢一個人在戈壁中行走。
“我要回去,不然柏叔就真的有理由打死我這個不聽話的孩子了。”
“我現在正是要保你一命。你難道想死在戈壁裏?”
“你再不走,死的人就是你了。”蕊曉咬牙說,“若是陸明正帶著人過來,隻有你一個人,不是找死是做什麼?你快點走吧,我是不會跟你再回玄鷹堡的。”
“有些話你能不能不要讓我重複那麼多遍?”
“我不去,根本就沒意義。你帶我回玄鷹堡又有什麼用?你就別想著拿我換那個洛川圖決了,沒可能的事情。我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了,大家好聚好散,就此別過了多幹脆。”
樓忱也不廢話,見蕊曉根本就不配合,就給她來了一個更幹脆的,攔腰抱起蕊曉,將人扛在自己肩膀上後就要往前走。
一瞬間蕊曉就隻覺得天旋地轉,她覺得這樣還沒有被趴在樓忱背上舒服。
“我頭暈,放我下來,真的,我頭暈。”蕊曉有些難受的說。
“忍著。”
“忍不住了。”
樓忱扛著她繼續往前走,蕊曉隻能看到他抬起腳步時,從腳後跟處微微揚起來的一些灰塵。
忽然,樓忱停下了腳步,蕊曉已經他準備要將自己放下來了,沒想到卻聽到他低聲說了一句:“你可真是一個烏鴉嘴。”
蕊曉不服氣,剛準備反駁說“你才是烏鴉嘴”,就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樓忱,你放開她。”
這是一個男聲,聲音聽起來仿佛距離並不算是很近,所以並不顯得很嘹亮,但是幸好底氣十足,充滿了正氣稟然的味道。更讓蕊曉高興的是,她認出了這是宋青涯的聲音。
蕊曉在樓忱的肩膀上扭著身子,從旁邊往前看。雖然腦袋依舊是倒的,映入眼中的景象也是倒立的,但是她還沒瞎,看到除了宋青涯之外,還有好多人朝著她與樓忱的方向靠近——那些人都還有馬匹,不像是他們兩人,隻有兩條腿,樓忱真是還扛了一個人。
“怎麼辦?”蕊曉擔心的看向樓忱,不過,即便她就是把脖子給扭斷了,她依舊看不到樓忱的麵部表情。
樓忱從挺下腳步後就沒有再動一下,他看著那麼人,眼神尖銳,一副要見血的凶神惡煞的表情。
“你扔下我快點走,”蕊曉小聲的對他說,“不然小心你也根本就走不掉了。”
“聽到沒有,樓忱,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自己還有可能機會逃出去,不過你如果要帶上我,絕對就沒希望了。我就是一個拖油瓶,快點,你快點放開我,你自己先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