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忱總覺得當蕊曉出現的時候,應該會比眼前更加嚴重。他甚至是已經準備了不少安慰的話語,無論是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情,樓忱都敢肯定至少會有一種方法讓蕊曉是平靜下來。可是眼前的情況並不在他的猜測中。蕊曉雖然還是在哭,但是卻不是那種方寸大亂的無措痛哭。
在經過一瞬間的錯愣之後,樓忱在心中告訴自己,雖然這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但是那些安慰的話還是能派上用場的。他迎上去,而在他身後的方遠則不動聲色的跟過去,然後消無聲息的滑過兩人重新關上了那扇門。
他雖然並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但是蕊曉還是發現了,她用一種已經哭啞的聲音問:“你們就這樣把他關在裏麵?”
你以為?樓忱很像樣子的解釋:“當然不會,方遠會,會處理這個的。讓我們先出去。”
蕊曉居然沒看方遠一眼就跟著樓忱離開了。樓忱在前邊帶路,並且還不時回頭看看蕊曉有沒有跟上來。樓忱在發現蕊曉還是在不斷垂淚後,便說:“蘇重柏有沒有解釋當年的事情?”
“遠遠比這更多。”蕊曉回答。
這又是一個偏移樓忱設想的答案。他點著頭,言不由衷的應付道:“好,這就好。”
“樓忱,你究竟想拿柏叔怎麼辦?你到底會不會殺了他?”蕊曉直白的問。
樓忱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無數是回答,而每一種回答都會帶來至少一兩種結果。樓忱並不願意向她撒謊或者是敷衍,至少現在不行,不然無疑就是在他們現在這種本來就緊張的關係上雪上加霜——最糟的情況就是連這種“關係”都不存在。
既然說出口就要辦到,樓忱花了一些時間來思考自己究竟會怎麼做,既能讓蕊曉滿意,同時又不會損害到己方。毫無疑問,陸明正才是關鍵人物,即便蘇重柏害死了自己的兄長,但是如果連蕊曉都願意原諒他的話,自己也不可能強出頭,甚至反而會得不償失。他放過蘇重柏,對玄鷹堡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他以後估計也再也掀起大風浪來了。更重要的是,他還可以做出為了蕊曉而不計前嫌的姿態。這絕對是個很好的選擇。樓忱反複琢磨了兩遍後,確保可行後才對蕊曉說:“你呢,你是怎麼想的?你恨不恨他?”
“他是我的叔叔,即便我恨他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他做了無法彌補的天大錯事,後來又因為遮掩而繼續做了一些蠢事,但是,我也實在沒辦法拿他當做仇人對待。我希望不再看到他,不要再同他說一句話,但是同樣也不願意他就死在這裏。”蕊曉一邊想一邊說。
樓忱不知道是該說蕊曉看得開還是什麼,對她如此釋然,樓忱雖然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同時在心底又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會是蕊曉的想法。
——既然這樣說,那就是希望蘇重柏沒事了。樓忱便說:“既然這樣,我會送蘇重柏離開這裏,而且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他。怎麼了?”樓忱在說話的時候,發現了蕊曉的那個眼神,那種專注認真的恨不得看見對方心中的那種深邃的注視。樓忱以為蕊曉是在懷疑自己的話,便鄭重其事的說:“你已經聽到我說什麼了,我保證我會做到的,保證蘇重柏會安然無恙的離開玄鷹堡的。”
蕊曉默默的就說了一句:“似乎你真的很少用保證這個詞。”
“所以它比你以為的要可靠多了,放心,我也不會再為難他的。甚至隻要你說一個地方,我就可以把蘇重柏送到那裏。”一旦做出了決定,剩下的話就能更輕鬆的說出來了。
“那我希望柏叔能回到青涯哥哥那裏,至少我知道他們會彼此照顧。”
“你以為在發生這種事情以後,宋青涯知道了真相他還會輕易原諒蘇重柏?”樓忱反問,他可不相信宋青涯是如此容易釋懷原諒的寬容之輩。但是蕊曉卻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對樓忱說:“我相信青涯哥哥,我們是一家人,原諒彼此總比原諒別人要來的更容易一些。”
樓忱不知道自己總覺得蕊曉話裏有話是自己多想了,還是真的就是這種意思。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蕊曉,試圖弄清楚她臉上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蕊曉平靜的會望著他:“字麵上的意思,我們是一家人,總該對對方更加寬容一些。”
“可是他害死了你的父母。”樓忱重點提醒道。
“沒錯,是這樣的,多謝你的說明,不過我就是這個意思。”蕊曉固執的說。而樓忱的內心忽然就竄出一股火苗,燒得他內心急躁。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隻好伸手按在自己的眉頭,無奈的點頭:“好吧,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