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住手！”
這四個字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一樣，管耀躺在床上，蒼白著一張臉，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滑下。盡管看起來十分痛苦，他的五官依舊很完美。
秦歌，便是將宋青婷請進來的男子，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道：“她親自喂你喝的藥，一定是那藥裏有毒。”
蘇壁臣站在一旁，很少見地低垂著眼。
秦歌道：“蘇禦醫，藥渣還有嗎？這碗藥還有底，你看看。”
門外，突然傳來響動，是左風閔的聲音。
“怎麼回事？”
守在院子裏的士兵似是正在回答他的話，聲音壓得比較低。
門簾子掀開，左風閔走了進來，“到底怎麼回事？”聽說管耀的病情加重，士兵們卻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左風閔一眼就看到了短刀之下的宋青婷，目光立即尖銳起來，在秦歌的臉上掃了一圈。
左風閔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人他在質子府見過的，嚐嚐跟在管耀的身邊，至於屋子裏的其他人，那個老人也有些眼熟，卻沒有太多的印象。
管耀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根本使不上力氣，隻好道：“這是我家的老仆和隨從。”
左風閔點點頭，目光落在短刀上，“這是什麼意思？我大寧百姓照料你，反而被如此對待？”
“誤會。”管耀劇烈咳嗽了幾聲，厲聲道：“秦歌！”
秦歌猶豫一下，“左小將軍，這女子投毒。我懷疑她是西丹國的間隙，來離間我南元和大寧國的關係。”
“她不是。”左風閔半點不猶豫，每一個字都很清楚幹脆。
左風閔走到了宋青婷的身邊，和秦歌對視，“怎麼，這位兄弟不信我？”
秦歌歎息一聲，咬牙放下刀子，目光卻在宋青婷身上掃了一眼，分明有怨懟。
“左小將軍怎麼來了？”管耀眼睛都睜不開了，氣若遊絲地說道。
左風閔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將宋青婷擋在身後，嘴上不動聲色答道：“安排質子回府。那邊已經清理幹淨，可以回去住了。之前安排在這裏，也是因為此地較為隱秘，可時間長了難免不會暴露，所以如今還是質子府比在這裏要安全些。”
守在床邊的老者說話了，“今日，怕是不能搬回質子府了。王子又中毒了，是蘇禦醫診治的。”
左風閔目光一動，問蘇壁臣，“蘇禦醫，這毒可嚴重？性命無礙吧？”
蘇壁臣沉吟片刻，目光從宋青婷的身前劃過，道：“此毒……與之前的不同，怕是有些麻煩。”
“有多麻煩？”左風閔上前一步。
蘇壁臣連連搖頭歎息，卻什麼都不說，隻道：“至於搬離此地，卻是無礙的。今日該搬走，還是搬走吧。畢竟今日中毒十分蹊蹺，怕是已經暴露。”
他的歎息聲仿佛是一把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房間裏卻安靜地讓人透不過氣去。不說蘇壁臣，就連左風閔都會有辦事不利的罪名。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傳來一聲自嘲的聲音，“既然要死了，死在哪裏不一樣。”
蘇壁臣搖頭：“還不至於如此。此地已經不安全，還是搬離吧。”
左風閔點頭應下，對管耀說道：“質子，還是離開這裏吧。”
秦歌依然不放棄，“左小將軍，究竟是何人下毒，不查了嗎？”
這分明是針對宋青婷。
左風閔還沒說話，她已然站出來，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如將計就計。”
床邊老人抬起頭來，“如何將計就計？”
她將左風閔拉到一旁，悄悄地對他說了一番話，左風閔有冷麵小將軍的稱呼，發生再大的事情也是鎮定自如，此時眼睛卻越瞪越大，眉頭越來越緊，看向宋青婷的目光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在場眾人，誰說了算？
管耀雖是王子，身份尊貴，可畢竟流落他鄉淪為人質。質子質子，本質上與階下囚有何益處，隻不過更加體麵的人質而已。
左風閔大手一揮，“搬。”
秦歌的不滿立即落在臉上，就連床邊的老人都沉默下來，管耀躺在床上不知是什麼心情，是早已習慣身不由己，還是太過難受無力反應？
左風閔帶著兵將管耀親自送回質子府。
呂均之就在大街馬車上，看到了將管耀帶走的這一幕，他突然左眼皮狂跳，手指覆上去按住，也不管用。
“鐵木。”他低聲說了一句。一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神色。
“主子？”門外傳來答複。
“有些不對勁。”呂均之鬆開手，神色恢複了尋常，目光卻閃動著別樣的光。管耀分明已經痊愈，為什麼會被人抬上去？還遮遮掩掩。這麼大的陣仗，掩耳盜鈴嗎？自然不會，那是為什麼？
“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