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壁臣今日在宮中當值,等他從宮門出來,還沒坐上自己的馬車,就見林含鶯從馬車上跳下來。
平日裏,林含鶯從不來宮門口,今日突然來了,蘇壁臣便猜到有事。
“先生,您先上車。”林含鶯讓蘇壁臣上了車,馬車走起來以後,她才道:“先生,宋公子暈過去了。”
“哦?何時發生的,現在怎麼樣了?”
林含鶯搖頭,“我跑到家才想起您今日當值,來這裏等您之前回去看了一眼,宋少爺燒起來了,宋姑娘聽說您在宮裏不能立即出來,說先請個大夫看看把燒降下去。那會兒還不到午時,到現在也有小半天了。”
蘇壁臣未置可否,“去看了再說。”
蘇壁臣到時,宋青婷正在後院的大門口張望,見到他喜出望外,“蘇先生。”
“燒退下去了嗎?”蘇壁臣問。
幾人一起往裏走,宋青婷說道:“請了大夫來看,說要給他用藥,我擔心藥性相衝,沒讓他吃藥,而是用著土法子,讓寧桐給他擦身降溫。”
蘇壁臣進門一看,宋青雲臉上發紅,正在搖頭晃腦,緊閉著的眼睛裏眼珠在亂轉,嘴巴也在胡亂地說著什麼。
他摸上宋青雲的脈搏,過了好久才鬆開手。
他神色嚴峻,對宋青婷道:“你處理的辦法很好,接著用土法子給他降溫,不要用藥。”
“這樣……不會燒壞了吧。”宋青婷很是不放心。
“他現在可不是小孩子。”蘇壁臣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今日這場燒,或許是一次機會。”
她聽了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蘇壁臣點點頭,“現在說什麼都早,先不要用藥。我在這裏守著,若他扛不住了,我自然會為他用針。”
宋青婷緩緩低頭,就聽蘇壁臣問她:“知道他為何暈過去嗎?”
“是月晴發現的。”
月晴本就守在一旁,聞言忙說道:“和平日沒什麼區別,我出屋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回來就發現少爺暈過去了。”
蘇壁臣沉吟片刻,說道:“你離開房門到你回來,你都做了些什麼?”
“茶水涼了,我打算拿去廚房換了,順便拿些點心過來給少爺吃。我出房門的時候……”月晴一麵回憶,一麵敘述,不敢放過一點事兒,“在院子裏碰見了花濃和她聊了兩句,然後就去了廚房拿東西回來。”
“你和花濃的談話,屋子裏能不能聽到?”蘇壁臣想了想,繼續問道。
月晴點頭,“窗子剛打開,奴婢打算通通風,拿了點心回來再關上,對了,屋子門也沒關嚴實。”
蘇壁臣和宋青婷對視一眼。
月晴恍然道:“難道是因為我倆說的話!”她後悔之極,“奴婢該死!”不是為了向主子求饒,而是真心後悔。
花濃站在宋青婷身後,瞪眼道:“啊!”
宋青婷還穿著男裝,輕咳一聲道:“你們倆談了些什麼?”
花濃嘟著嘴,去看月晴。
月晴看了眼宋青雲所在的裏間,放柔了聲音說道:“我和花濃談到了小姐的親事,提到吳氏要逼迫小姐遠嫁。”
花濃氣不過,罵了幾句。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當時的話還原了大半。無外乎是提到嶽家的自私,這門婚事小姐不願意,卻沒有長輩和兄弟做主,談到小姐有多淒苦無助,被他們欺負,卻沒有什麼好法子自保。
兩人說完,都安靜下來,認真地看著蘇壁臣。
宋青婷搖頭道:“你們兩個,說這些做什麼!咱們是小門小戶,人口不多,若是家裏人多,這樣嘴碎是容易出事的。”背後議論主子,哪家也容不得。
實在是宋青婷平日裏太縱容她們了。
月晴和花濃連忙跪下,“奴婢知錯了。”“奴婢就是為小姐心疼。”月晴和花濃同時說道。
蘇壁臣擺手,“起來吧。這件事是福是禍還說不定。”
他說過,宋青雲的病好需要一個契機,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一個契機,宋青雲雖然呆愣,但是對宋青婷格外關心,宋青婷出事,沒有長輩兄弟支應被欺負,更有可能被遠嫁再也看不見,這一點似乎打擊了宋青雲,讓他被迫醒來。
“過了這一夜再說。”蘇壁臣說道。
宋青婷此時此刻的心情格外複雜,有點患得患失起來。
這一夜,對宋家人而言,注定是一場不眠夜。
……
惠安公主趁著夜色剛至,天色還沒黑下來時,來到了呂府。
盡管出行從簡,依舊前擁後簇,有護衛相送,宮女跟隨。
惠安公主和呂夫人見過後,便拉著呂瑤瑤和呂青青去後院池塘邊的涼亭裏玩兒。涼亭四周圍掛了厚厚的布幔,能夠阻擋外麵的風,保持亭子裏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