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2 / 2)

返京的那一天,她送我上火車,分手時,遞給我一條領帶。“我知道你不戴的,可是還要送給你。”她說。

我接過了那條領帶,我當然知道,領帶是隻能送給情人的,裝扮得不是服飾,係住的是那顆流浪的心。

我們擁抱了,她眼睛的淚水浸濕了我胸前的衣襟,“還回來嗎?”

我捧起她的臉,吻了她,沒有回答。

列車開了,載著我沉重的肉身,心卻飄了出來,遊弋在這多情的城市的上空,像要留在這裏守護什麼。我遲疑著移向窗口,探出了頭,瞥見那孤單嬌小的身影,遠遠的躲在一根柱子後,朝火車開動的方向,翹望。

“會的,我會回來的,把心留下了……”

晚上九點,我們到達首都機場,走下舷梯,望著眼前迷離斑斕的燈光,暖暖的,踏實了許多,心情隨之愉悅起來,回家的感覺真好。玉秀也從第一次坐飛機的高度緊張中緩過來,神色輕鬆了許多,一步不落地跟著我,還不忘一步三回頭地再瞧幾眼那架自己坐過的波音客機。

到家時,也快十點了。打開房門,隻見燕子正坐在客廳美滋滋地看著我們,我嚇了一跳。看到我們吃驚的樣子,燕子惡作劇地嘿嘿笑了起來。我真夠混得,怎麼就忘了她早就有這房子的鑰匙呢?

“怎麼了?出去度了趟蜜月就不認識家了?別忘了這也是我家啊。”燕子似認真似吃醋似嘲弄似玩笑地說,走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提包。

“燕子姐!”玉秀還沒從迷惑中醒過來,怯生生地和燕子打著招呼。

“豐子,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就是自私,心裏隻有你自己,一貫不懂得憐香惜玉,出去這幾天,把我妹妹都曬黑累瘦了,真讓姐姐心疼。妹妹,老流氓怎麼虐待你了?給姐說說,姐姐給你做主!”燕子話裏有話,含沙射影地數落我。上前把玉秀攬在懷裏,又拉手又摸臉又弄發的,心疼得似乎要掉眼淚,假惺惺的。

我算是讓這娘們打敗了,一點轍也沒有。換上拖鞋,我去了洗手間。

“豐子,你倆吃飯沒有?我這就去給你倆做飯去!吃完了你倆早點休息!換下來的衣服擱那兒,等會兒我給你倆洗。”燕子故意把“你倆”加大語氣,拉長了音大聲酸溜溜地對我喊道。

燕子有點過分了,我有些生氣。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洗了一把臉,極力控製著自己。

“聽見了嗎?豐子!”燕子依然不依不饒。

我操他媽!丫的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這些年我就沒見過她給我做過飯、洗過衣。這樣說雖說有點不實事求是,但那也是她從飯店帶回的快餐,衣服也是洗衣店幹洗的,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