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易青無奈的看著曲雅,從身邊的背包中抽出了一個文件袋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輕輕推到曲雅麵前。
“這是什麼?不會你也要出讓給我百分之幾的股份吧?”曲雅望著文件袋並沒有急於打開,她實在覺得蹊蹺。魏易青和歐洛辰就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前一後的把文件袋擺在她的麵前,但是曲雅不知道,這一前一後,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文件袋,一個將她置身於滾燙沸騰的油鍋,一個將她丟入冰冷刺骨的深海,兩種滋味,同樣熬煎……
魏易青沒有回答曲雅的問題,而是用他少有的深沉如海的目光注視著曲雅。原本還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曲雅在這種注視下,竟然生出一種心虛,仿佛心上瞬間爬滿了焦躁不安。於是她脫開魏易青的目光,抬手拿起文件袋打開把開口向著茶幾上一倒,就從裏麵掉出一遝照片,如巨大的暗色雪片紛紛揚揚灑滿了整個茶幾。照片上的地點,是在蘇曉曼大學門前的如家快捷酒店,是在大連的ZUE酒店門前,是在三裏屯酒吧的門前……
而照片裏的曲雅正端著相機,她的相機鏡頭所對著的角度,剛剛好就是新聞中照片發出來的角度,她的鏡頭前麵的主角,也正是這次ZUE集團總裁三角戀醜聞的主角們……
曲雅望著這些照片,臉色一點一點慘白下去,她沒有辦法繼續保持那張如同機器人一般冷靜的臉,不知是由於羞愧還是由於憤怒,她的雙唇都在顫抖,她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整個人如同定格在沙發上一般一言不發。
是的,她也確實沒有什麼好爭辯的,如果說她並沒有蓄意把ZUE集團陷入絕境,沒有刻意要置歐洛辰與萬劫不複,可是這些照片如今擺在她麵前鐵證如山!
房間裏十分安靜,除卻掛在牆上的掛鍾散發出來的清晰的一成不變的“滴答”聲外,再沒有其他聲音。黃昏的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已經掉到了地平線以下,漆黑的房間裏,曲雅和魏易青就這樣相對而坐,仿佛一個巨大的真空中兩個相對靜止的太空漂浮物。
“曲雅,你是不是該對這些照片有些解釋?”
魏易青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快要窒息的真空,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從對麵真皮沙發微弱的摩擦聲中感受到曲雅的身體仿佛微微顫動了一下。魏易青站起身來,走到門邊開了燈。曲雅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刺痛了雙眼,她本能的抬起手遮住了頭頂上白熾燈灑下的光亮。
“沒有解釋。”曲雅放下遮在頭頂的手,讓自己的眼睛迅速適應著強烈的光線,她睜大眼睛讓瞳孔充分感受著瞬間襲來的強烈光線所帶來的衝擊,“你可以直接去告訴歐洛辰沒關係的。”
“曲雅,我需要知道,你這樣做的初衷。如果我要告訴洛辰,剛剛他在的時候我就會把這些照片給他看,我之所以沒有那樣做,是因為我不相信你會是這樣的人。”魏易青把雙臂撐在腿上,身體向前彎著,雙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他看著曲雅的臉等著她的回答。
“我就是這樣的人!”魏易青的話音剛落,曲雅就脫口而出。
“那你……”魏易青的緊咬著壓根,“到底在恨什麼?”
“我在恨什麼?我需要恨的難道還少嗎?你試過一生下來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嗎?如果我的父母離婚了,或者父親死了,倒還好些,可是我是什麼?私生女!我自打一出生開始就是見不得光的!我的父親,把他所有的節日都給了他的那個曝露在陽光下的家庭和那個根正苗紅的兒子。我和我媽,就像是躲在暗夜裏的吸血鬼,隻能等月黑風高的夜晚,才能躲在角落裏等待我那個如同救世主一樣的父親偶爾恩賜的天倫之樂。”
曲雅的眼眶中充盈著淚水,可是她邊說邊用力微微抬著頭不讓眼淚落下來,所以看上去她的姿態更加不可一世,她看著魏易青低埋著頭坐在她的對麵:
“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媽吞安眠藥死了。我放學回家我媽就躺在臥室裏,她躺的十分平整,她的臉十分安詳。如果不是我伸手觸摸到她身體的時候感受到的一片冰涼,我甚至以為她隻是睡著了。你能想象嗎?我十五歲!我跟所有十五歲的女孩子沒有任何不同!我也怕黑!怕鬼!怕死亡!怕孤獨!怕離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