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客廳裏,孟軻看似悠閑地滑著茶杯蓋,眉頭卻始終舒展不開,眼神裏血絲密布,充滿了憂慮。
雖然現在的湘雲已無大礙,但凶手依然逍遙法外,而且他更知道準備殺他女兒的人究竟有多麼的強大。
若是對方鐵了心地要致湘雲於死地,就算陪上整個孟府,也擋不了片刻。
“爹,爹--!”
正出神時,廳外突兀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隻見湘雲發髻散亂著就跑進了大廳。
孟軻看著大病初愈就到處亂跑的女兒,眉頭收得更緊了,
“這麼大的姑娘家,整日裏瘋瘋癲癲,讓人看見成何體統!”
“是,爹,女兒知錯了!”
湘雲長呼一口氣,整了整散亂的頭發和衣服,給孟軻道了個萬福,
“女兒給爹爹請安!”
“嗯,這還像點樣。說吧,找為父何事?”
孟軻十分地受用,暗道女兒懂事,很自然地端起茶杯潤了一口。
嘿嘿,老爺子高興了,這事有門!
心中偷笑的湘雲臉上則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女兒近日來多遇險情,雖曆經磨難,卻是真真兒的多了幾分感悟,加之閨中向無大事,身子又乍逢不適,閑來寂渺。虧得妹妹們共以敘舊同樂,體己知心,然終是水中望月,空虛得緊,私心想著若是能潛下心來做做學問,想必是極好的,倒也不負爹爹您禮部尚書之名。方才冒出這麼一個念想兒,也不知該如何了卻此樁心願才更好些,總念著可不能自個兒使起小性兒來,肆意妄為,負了爹爹的期望才是。”
聽了這話,孟軻剛喝下去的茶水都沁滿著一股子的酸味,隻見他有些膩味地盯著湘雲,連連用茶水衝淡嘴裏的酸,
“湘兒,那個我剛才的語氣有點重,你別往心裏去。你就簡單點說你想要做什麼,為父盡力幫你就是了。”
“爹,這麼說你答應我了!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去嶽麓書院讀書!”
“噗--!你說什麼?!”
孟軻聞聽此言一口氣沒憋住,連帶著酸水都噴了出來,手中茶杯朝桌上一震,身體霍然而起,怒視著湘雲。
“我隻是想去,去嶽麓書院讀書。”
見老爸發怒,湘雲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低著頭,腳尖向一起對了對,語調漸輕。
“胡鬧!你給我回房間待著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孟軻邊指著湘雲邊在大廳踱著步,胡子還直往上翹,顯然是氣得不輕。
“怎麼呢這是?一大早就發這麼大火,跟誰呢?咦?湘兒,你怎麼起來啦?身體好些了嗎?感覺怎麼樣?你看這大清早的風寒,你還多穿點衣服啊!來,先把這個披上,有什麼事,娘給你做主!”
聞聲趕來的孟夫人一進門就看到了湘雲,忙貼上前噓寒問暖,更是將自己的貂絨大衣披在湘雲已經穿得十分厚實的外套上。
湘雲忽然間有種想哭的衝動,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後世自己的母親。自己的殉情一定讓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的老媽悲痛欲絕吧,也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女兒不孝,讓您傷心了。
“夠了,女兒都是被你寵壞的!你知道她想要幹什麼嗎?她要去嶽麓書院讀書,跟一大幫男子廝混,你也要由著她?!”
嚴厲的嗬斥瞬間驚醒了夢遊中的湘雲。孟軻許是忍受到了臨界點,麵對著夫人的江東獅吼,終於剛正了一回,反詰地很是硬氣。
對於一向唯唯諾諾的丈夫忽然雷霆震怒,徐婉兒表示很震驚。但聽清內容後,她卻是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隻得選擇無視,哄著女兒往房間走去,
“湘兒,你怎麼想起來去書院讀書的啊?以前不都是請先生來家教的嗎?再說書院裏全是男孩子,你一個姑娘家也不方便,別人會說閑話的!”
“娘,一個人在家讀書氛圍太差了,那些先生一個個臉繃得跟張白板似的,看上去就讓人提不起學習的興趣。哪像在書院,同學在一起互相比拚、問答。我聽哥以前說,誰要是學習差,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再說我是扮成男裝進去,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麵對著孟母,湘雲又恢複了那種跳脫的性格,隨意間就像大灰狼引誘可愛的小紅帽一樣,將便宜老媽帶進自己描繪的場景中。
徐婉兒鎖著秀眉,似是想到了什麼,
“湘兒,你始終是女兒身。書院裏烏煙瘴氣,一幫學生不僅討厭而且下流,什麼丟人的事都能幹得出來。想當年,我……”
“娘,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聽前半句還沒什麼,但後半句正等著爆料的湘雲忽然覺得一靜,很是不滿地吵嚷著。
徐婉兒顯得很慌亂,連連的擺手,隻催促女兒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