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在這凝和殿裏住的可還習慣?”
靠近萬歲山的一處宮殿內,已經決定了賭約,就等著明日開盤,而其他事項也處理的差不多的仁宗散了朝會,正在周桐的陪同下前來看望一直被軟禁在此處的寧王趙剛。
趙剛正在獨自喝著悶酒,見其前來隻是冷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少特麼假惺惺的,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如今孤已經被你所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用講那些廢話來彰顯你的軟弱了!”
“皇兄,朕原本就沒準備要殺你,之所以將你閑置於此,朕是想先緩一緩朝中眾臣的激憤,等過段時間再來商議,至少仇恨的情緒就會淡化許多。”
趙斌並不動氣,麵對這個已經失勢的寧王,他的心中隻有無比的遺憾,說出了沒有當即處置他的原因。
趙剛則根本不領情,看了自己的皇弟一眼,冷笑著說道,
“不殺我?那你準備怎麼處置我?流放?監禁?或者是搖尾乞憐的做你身邊的一條狗?”
“皇兄,你誤會了。你與朕雖不是親生兄弟,但至少也是堂兄弟,皇族的人數一直不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況朕一直記得小時候被玩伴欺負時,你一直都在保護朕,將那些人一一打跑,見不得朕受半點的委屈。從那時起,朕就把你當做親大哥一樣看待,所以朕隻當你犯了一個錯誤而已,真的不會殺你,至於其他的,你先和朕去皇陵祭拜一下先帝和晉王再說吧,說起來自先帝過世,你還沒有好好祭拜他老人家一番呢!”
趙斌知道這位皇兄受到這麼大的挫折後心中難免有所怨氣,也是自動忽略了他的責問,帶著周桐徑直往皇陵而去,竟是絲毫也不擔心寧王會不跟上來。
哼,那個老不死的是孤的殺父仇人,要孤去祭拜他簡直是癡人說夢,要不是他一直拖著不死,這個江山早就是孤的了!不過趙斌這小子有一點說的對,再怎麼說晉王都是孤的生父,孤也該好好的去祭拜一番了!
聽說要給真宗掃墓,寧王是打死也不願前往,隻是新皇順帶著提到了晉王的名號,就不由得趙剛不慎重的考慮了,由於再三,他最終不得不咬著牙不情不願的跟在趙斌的身後,朝著埋葬曆代皇帝的屍骨之地而去。
大宋的皇陵緊挨在萬歲山的旁邊,離凝和殿並不是很遠,走上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也就到了。
皇陵的規模雖然不小,隻是大宋建國至今不過五十餘年而已,隻曆經了四代帝王,於是這裏除了那些小規模的親王墓之外,便隻修建了三座偌大的帝王陵墓。
陵墓周遭被打理的很是整潔,偶爾有幾抹綠意盎然,現出春的氣息,稀稀落落的鳥兒不畏初春的嚴寒,用那尖利的腳爪刨開凍土,尋找著早起的蟲子。
遠處傳來悉索的腳步聲,鳥兒連忙飛起,也不顧是否能再找尋到一兩條可以充饑的蟲兒,隻是拚命的撲扇著翅膀,朝著萬歲山疾掠而去,相比起食物來,躲避危險似乎已經成了它們的本能。
仁宗到來之際,老太監劉善堂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香爐、貢品一樣不落的擺放整齊,按照趙斌的吩咐不是很隆重,但也比尋常人家要多出許多倍的事物。
祼酒祭祖之時,寧王並沒有鬧什麼小情緒,蓋因真宗畢竟作為曾經的皇帝是要先祭拜的,他雖然不喜,但基於仁宗提到了晉王二字,卻也忍著胸中的怨氣做足了禮數。
而接下來輪到祭祀晉王之時,趙剛的身體明顯有些顫抖,想起因為掉包而慘遭滅門的生父一家,他的內心就充滿了滔天的怒氣,深為自己沒有奪下這個天下,刨開真宗的墳墓讓他棄屍荒野,來為家人報仇而自責。
一向隻流別人血,不流自己淚的趙剛終於忍不住哽咽的哭出聲來,一半是家仇未報的懊惱,一半是壯誌未酬的失意,兩相交集更添傷心,即便是不想在自己那個懦弱的皇弟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卻也抑製不住親情的流露,哭了個稀裏嘩啦。
趙斌沒有譏笑他,隻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等他哭完,這才悠悠的說道,
“皇兄,你不要怨恨先帝,其實他老人家本來是想傳位給你的……”
“你少在那裏胡說八道!他會傳位給孤?孤做夢都不會相信這話。從小到大,那一次大比之中孤都是最優秀的那個人,可是卻得不到他半點的讚揚,有的隻是不屑的冷哼。不管我表現的多麼好,多麼完美,他都從來沒有誇過我半句,甚至在心裏還有隱隱的擔憂,擔憂太過優秀的孤會搶了你的皇位,就在他臨死之前還有要殺孤以絕後患的念頭,要不是孤聽從天明的計策,來了一招以退為進,早就已經遭了他的毒手。這樣一個恨不得殺我而後快的人,你說他會把皇位傳給孤,你騙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