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跟碧玉去街上逛了會兒,遇到幾個小乞丐,看到他們那麼小的年紀卻為了生存跟狗搶糧食,不禁想起還未進秦雨閣的自己,難免有些感慨。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有些人出身名門一世無憂,有些人卻連溫飽都是問題,想的有些多了,不覺便落淚了。”
秦歡低垂著頭,不讓他看出自己眼裏的真實情緒。
或許是因為剛剛哭過的關係,聲音帶著一絲鼻音,顧劭辰隻道她是心憐那些小乞丐,不禁覺得她太過於單純了。
雖說這雲澤國很久不曾有過戰亂,但是有些地方貧富差距還是很大的,乞丐自然不少。就連都城都有乞丐,更何況是摬州這個剛經曆洪澇的地方。
見她情緒似乎很低落,顧劭辰微微挽唇安慰道:“人各有命,你也不要想太多。”
“嗯,是我太多愁善感了。”秦歡羞澀一笑,“對了,顧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我是來喊你吃飯的。”
秦歡眨眨眼,秋水明眸直直的望著他:“顧公子讓丫鬟來喊就是了,怎麼親自來了。”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正好來問問你們明天要不要出去逛逛,這些日子忙著處理事情,一直沒時間帶你們去附近玩。”
“顧公子不必記掛我們的,忙你的正事要緊。”秦歡不在意的搖搖頭,“若是因為我們耽擱了你的事,秦歡也過意不去。”
“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好好休息,明天帶你們去法相寺逛逛,現在不是什麼廟會,人相對少些。”也安全些。
秦歡在秦雨閣待了三年,雖然從未離開過都城,卻也從光顧秦雨閣的恩客口中聽說過法相寺的名字,隻是不知道他說的法相寺跟自己聽說的法相寺是不是同一個。
“這個法相寺裏可是有一位得道高僧,算卦很靈的?”
“正是,隻是這位大師並不是每天都在寺內,而是經常到各地去遊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碰上。”
“不管能不能碰上都沒關係,我之前在秦雨閣也經常聽人提起這個法相寺,一直想去看看,如今能去也算不虛此行了。”
“說的沒錯。那下午我便去安排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好。”
當晚,夜色深沉,秦歡房內,碧玉將一張字條放進一個小竹筒裏,打開窗戶。右手食指跟拇指放進嘴裏吹了聲口哨,很快一隻通體漆黑的飛鷹便落在她手臂,她將竹筒綁到飛鷹腿上,對它做了個手勢,很快便見它振翅飛向高空,消失在夜色中。
重新關上窗戶後,碧玉走到秦歡身旁,朝她點了點頭小聲道:“小姐,信已經給小黑帶去了……”說到這,她忍不住欲言又止。
秦歡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隻是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後退。擺了擺手阻止她要說的話,“碧玉,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回房去吧,明天過後……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隻要過了明天,真的一切都結束了,這麼多年過去,她早該明白玄少楓是多麼無情的人。在他心裏,早住了一個叫淺兒的女子,其他人在他眼裏,隻不過是一枚棋子,不管是她還是李臻,亦或者白羽跟葉影。
在他心裏,這世上怕是隻有兩件事最讓他上心了,一是奪取皇位,二便是那名女子的安危吧。
而顧劭辰……
那三個字在舌尖上溜了一圈,最終消失在淺白的唇瓣中。
如果說她的人生當真有前世,那玄少楓便是她上輩子的劫,而顧劭辰是她這輩子欠的債,注定隻能下輩子來還。
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卻總是做著事與願違的事,隻因她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又如何控製自己的思想?
一旦他知道自己的接近別有目的,他還會用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注視自己嗎?
一想到他或許會痛恨自己,心就忍不住揪緊……
法相寺坐落在城北一座無名山的半山腰上,從城門口到山腳下要走一個時辰的官道,然後還要爬一千多級台階才真正到達寺廟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