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萍跟崔雪琴心裏都是一緊,都聽出他聲音裏的警告。
兩人站在大廳中央,用眼神交換著信息。
玄少卿也不催,食指輕敲著桌麵,溫柔繾綣的目光始終落在夢小九身上。
他最喜歡從心理上瓦解敵人的防線,敵人卻沉不住氣就對他越有利。
小菊在一旁安靜的泡茶,小如幫夢小九熱敷。
夢小九臉上的紅腫已經消去不少,隻剩下輕微的痕跡。
大廳裏一時間陷入沉寂,連空氣都變得滯凝。
時間等得越久,崔雪琴心裏就越慌。
見到玄少卿之前,她一直隻是聽過他的名字,聽父親說他手段陰狠,殺人如麻,心思深沉。後來應皇太後之邀,知道他要選妃,她一度擔心自己會被選上。見到之後整顆心瞬間為他沉淪,一見傾心,努力想要成為他的王妃。
誰知道他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整場選妃下來,他一個正眼都沒給她們。她以為他生性便是如此,直到那天晚上的接風宴,夢小九一身王妃正服出現,他臉上的脈脈深情讓她明白,他也是個普通男子。
她嫉妒夢小九能得玄少卿的歡心,或者該說在場所有參加過那場選妃的人都嫉妒,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女人把她們心儀的男子搶走了。
所以昨天沈慈安把她們叫進宮,讓她們今天來給夢小九難堪時,她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隻是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已經不是糟糕兩個字就能形容的了。
等了將近半柱香,玄少卿抿了口茶,輕輕放下茶杯。明明是很小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空間卻被無限放大,崔雪琴無端的眼皮一跳。
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玄少卿起身走了過來,每一步就像踏在她心上,等玄少卿站在她麵前,無形的壓迫感從四周湧來,崔雪琴隻覺得連呼吸都不順了。
“王……王爺……”因為害怕,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周海萍臉腫的說不了話,隻睜著一雙驚懼的眼睛盯著玄少卿的雙腳,垂在兩側的雙手用力掐了一下,不讓自己嚇得雙腿發顫。
“考慮的怎麼樣了?實話實說保住你的舌頭,還是等本王查明真相,讓你們去陰間後悔?”
玄少卿聲音輕輕揚揚自唇間溢出,眼神冷冽如霜,每說一個字,崔雪琴心裏就多一道寒冰。
她旁邊的周海萍猛然抬頭看著她,生怕她為了自保說出實情,到時候卿王爺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然而隻要她們口徑一致,卿王爺就算不相信她們,也不敢隨便動她們。
崔雪琴雖然害怕,卻也知道若是卿王爺知道她們算計夢小九,結果害得宮淺兒重傷昏迷,隻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咬了咬牙道:“王爺……我們說的都是真的,確實是夢小九把淺兒姐姐推下去的,你不能因為偏愛夢小九,就逼我們說謊話替夢小九開罪。”
說完這番話,崔雪琴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可是她猜錯了,玄少卿非但沒有生氣,甚至還笑了。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小,勾勒出輕淺的笑意,帶著一絲魅惑與邪肆。
“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小九推的宮淺兒,那本王問你,當時你們又在幹什麼?”
“我們自然是在勸架,隻是夢小九力氣太大了,我們根本就攔不住。”
“你們三個人都攔不住她一個?是沒用全力還是根本就沒用力?”玄少卿冷冷地說道,銳利的視線像道道寒光,直落到兩人身上。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崔雪琴激動的大聲說道,“既然你始終不信我們的話,再說下去也是多餘。當時府裏的丫鬟也都看到了,夢小九拽著淺兒姐姐不鬆手,不管我跟海萍怎麼勸都沒用。”
“那你倒是說說她為何要推宮淺兒?”
“因為王爺對淺兒姐姐寵愛有加,夢小九嫉妒,便與淺兒姐姐發生口角,最後把淺兒姐姐推下去了。”
原本她們的計劃並不是宮淺兒掉下去,而是把夢小九推下去,製造她失足掉下去的假象,到時候她不死也殘,卿王妃自然不能讓一個殘廢來當。誰知道宮淺兒竟然改變計劃,臨時更換台詞,好在她們反應快,及時配合她把戲演好。
當宮淺兒掉下去的時候,別說夢小九愣了,就連她們也是驚魂未定。
“那座假山已經有三年沒人上去過,你們為什麼會上去?”
“是夢小九說要上去看看的。”崔雪琴惡狠狠的盯著夢小九,“本來我們是在下麵看花的,夢小九說上麵有一株稀世奇花,我們一時好奇便跟她上去了。她一早就計劃要害淺兒姐姐,所以才把我們騙上去的。王爺,如今淺兒姐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不為她報仇就算了,竟然還想為夢小九脫罪,這對淺兒姐姐太不公平了。”
崔雪琴揉了揉眼睛,有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加上她傷心的哭泣聲,仿佛她真的有多替宮淺兒不值一般。
玄少卿對她的眼淚不為所動,語氣依舊平靜無波:“這麼說來,夢小九也是故意把你們引到邊緣,讓宮淺兒站在靠近圍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