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手牽著手,慢慢的,無聲的向前走著,突起的狂風,呼嘯在山莊那些枝丫間,發出令人膽戰的可怕吼聲。天際,一聲音悶雷,竟然開始下起雨來,一滴又一滴,跟著成串成片,撲天蓋地的落了下來,打在我們的身上和臉上,發出輕微的簌簌之聲。
我的腳步,一步又一步,固執的,孩子氣地跟隨著他,始終與他的步伐一至,始終成雙成對著。空氣彌漫的清冷味道,帶著他身上的氣息,縈繞進我的鼻端。有這麼一瞬間,我幾乎希望時間就此凝固,讓這樣的情景,這樣的場麵成為我和他之間的永恒。
在恍惚之中,我的腳踩到了一塊滑溜的水灘上,不由身子向前一傾,蕭慕白立時感覺到了我身體的不平穩,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將我托住,使我免於跌落在雪地裏,他那長長得似蝴蝶翅膀一般柔軟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微笑著問我“薛兄,沒事吧?”雖是在黑夜裏,但他的目光卻明亮之極。冰冷的雨水雖然已經把我全身淋濕,可我的心卻重來未曾向現在一樣感覺到那樣的溫暖。
“我……沒事!”我揚麵看著他,輕聲地回答“我們快些走,你可不能這麼淋著,再生病就麻煩了。”
一陣婉轉悠揚,纏綿憂鬱的歌聲突然遠遠傳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是銀衣,她在對你說,心悅君兮君不知。蕭莊主,我聽得出來,她喜歡你,她很喜歡你。”我癡癡地聽了一會,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隻覺得心中突然苦澀異常。
“我知道!”他點了點頭,卻更用力地握緊了我的手“她很美,對我亦很好,可是,她給我的,卻偏偏就是我不想要的。”
我不懂,她很美,她愛他,她對他亦很好,為什麼會她給他的卻偏偏不是他想要的?我苦惱的皺起了眉,表示我沒聽懂。
他笑了起來,輕輕撫去我滿臉的水痕“你是在為我而苦惱嗎?”我傻傻地點點頭,他的眼中流露出感動之色“薛兄,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我蕭慕白對天起誓,此生絕不負你!”說著拉起我的手,跑了起來。
一句“此生絕不負你”讓我的心再一次失控的狂跳起來。
“怎麼了?你的臉色這樣古怪?我跑得太快了嗎?”他略有些詫異卻又帶著關切的詢問道。
我的心在這一瞬間被他那開朗而明快的笑容填得滿滿的,我抬起頭,嫣然笑道“不是,隻是蕭莊主,此生不負,當是男子對著女子所發誓言。莫非蕭莊主你跟小王爺一樣,見薛飛說話細氣,便當我是女子不成?”
他大笑,目光落著閃電印出我們倆人親密無比地相伴的影子上,眼中有異樣的神采在閃爍“你若是女子,我必當娶你。”說著,覺得好笑,又是笑了出來,隻是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卻變得虛幻如夢,慢慢地,甚至變得苦澀無比。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不開心的往事,臉上的神情落莫的讓我心疼。
於是,我們再一次手牽著手,默默地奔跑在滂湃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