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時分,一輛華麗無比的馬車正在僻靜的鄉道上緩緩向著南埔郡玉台城的方向而行,趕車的是無影,車內是我、蕭慕白還有翼安王。
“你說你到底幹了些什麼?為什麼又傷得那麼重?你是知道我有天香豆寇這種聖藥,安心就打算騙吃完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天香豆寇被你和蕭莊主一人兩粒吃了,如今可就沒了。你有種再亂來好了,看你是不是貓變得,有九條命!”我一麵為翼安王施針換藥,一麵不住口地罵他。
“嘶……你輕點,你要再對本王重手重腳的,回到菰安要你好看。本王要做什麼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兩麵三刀的死女人管。”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看你還有沒有機會要我好看!”
“你有種試試?”
“試試就試試!”
“哎呀……你這個……你居然真敢對本王下這樣的重手!”隨著翼安王的一聲慘叫,他那種跋扈冰冷暴虐的本性頓時暴露無遺出來,他不顧馬車顛簸竟是飛撲過來想要掐我。虧得中間還有個蕭慕白,眼急手快的將他給攔開了。
“小王爺,有話好好說,您這樣,這馬車可要翻了。唔,飛雪姑娘,你踢到我了!”他皺著眉頭望著我和翼安王兩個,似害牙痛般的倒吸著冷氣,神色無奈之極。
我臉上一紅,不由心虛萬分的低下了頭。翼安王這個破落戶倒也罷了,蕭慕白卻是玉一般的人,自己怎可在他麵前如此惡行惡狀,半分沒有姑娘家的矜持禮儀。
遂不再理會翼安王的挑釁,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在那裏。可翼安王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一有機會就對我冷嘲熱諷,我初時尚還看在蕭慕白麵上忍氣吞聲,最後,卻應上了惱羞成怒這四個字,再次跟他吵上了。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上,我們竟然沒有遇到追兵。我每每問起翼安王或蕭慕白,他們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卻並不回答,我看得出他們似乎在隱瞞著什麼。我心中有些不快,我實在不喜歡這種被動無奈和不知未來的感覺。
於是,我們三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奇特的關係,我和翼安王之間是:時時相見,刻刻相爭。而我和蕭慕白卻是相敬如冰,相對無言。不知何故,我和蕭慕白之間被生生的拉開了一條鴻渠。
馬車車速極快,幾天過去了,我們離玉台城越近,我的心也是跳得越快,整個人都忍不住要微微發抖,因為雖然蕭慕白的娘親是在玉台城,但是當今太後的娘家也是在玉台城。京城去往菰安郡的水路已然被封,我們隻有走出南埔郡的玉台城後,才算是到了菰安郡的地盤,然後便能從水路繞回到安陽。蕭慕白的商隊如今便在玉台,隻要我們平安進入玉台,混入他的商隊之內,就有七成把握安然返回菰安郡。
我人雖坐在那裏,手心冒汗,臉色慘白,一想到毒蛇一樣的太後和恒王,我,便十分緊張,亦十分害怕,內心更是擔憂無比,雖然翼安王說過混入蕭慕白的商隊,我們便能安然脫身,但是……以太後的精明如何不知隱龍山莊和翼安王府的關係?
車內很安靜,翼安王難得沒有跟我吵嘴,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高深莫測得很。
我心情本就十分慌亂,見他的模樣,不禁橫生了惱怒,向他橫了一眼,又一眼。到了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惡狠狠問他道“你看什麼看,再看姑娘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翼安王慢悠悠的念道“踧踧周道,鞫為茂草。我心憂傷,惄焉如搗。假寐永歎,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①
我頓時勃然大怒,心中是又羞又恨。原來我坐臥不安,害怕擔憂的樣子已然被他看在眼裏,他便因此呤了這幾句來臊我。
我想了想,冷笑著念道“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②
他聽聞之下嘿嘿一笑,嘖嘖歎道“牙尖嘴利!夜飛雪,你可真是夠野蠻的,本王敢打賭……”
我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大聲接口道“我知道,你要說,你敢打賭,全天下絕對沒有一個男人吃得消娶我。哼,你跟我關係很好嗎?幹嘛這麼關心我嫁不嫁人?反正我嫁誰都不會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