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哆哆嗦嗦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渾身虛脫了似的靠在翼安王懷中,驚魂未定的望著他那雙墨玉般的眼睛良久,方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翼—安—王,我跟你沒完!”
他笑了笑,看上去心情竟是極好,溫溫雅雅的說道“飛雪,哦不,薛……神醫,你便是這般報答你的救命恩人麼?”
挺身,直腰,理直氣壯的叫道“如果不是你說了那翻混帳話,我……又怎麼會差點摔死麼?”
他仍是笑,溫和的說“剛才大力拍馬,以至於驚得馬兒撒腿便跑的悍將並非在下。”
我用力咬著嘴唇,氣惱的抬著頭望著廣闊的蒼穹,不去理他。他見我不吱聲了,悄悄貼近我耳朵,小聲說道“說錯了,你是悍婦才對。”
大怒,左手揮掌向他拍去,他偏頭讓過,右手一伸將我的左手抓住,用力一捏,痛徹入骨。
暴怒,右手成拳向他眼睛打去,他仍是讓過,左手一伸將我的右手也抓在了手中。
如此一來,我雙手交叉被他束縛,我一時又氣又急,臉都青了。
一直驅馬馳騁在我們邊上的趙子聰見如此親密相擁的兩個,一時忘形,張大了嘴,發出“啊!”“哦!”“呃!”臉上表情更是七情上臉。啊時震驚無比,哦時恍然有悟,呃時痛心疾首。?
我紫漲了臉,奮力掙脫翼安王的魔抓,向他大叫道“趙將軍,要不,你……”
話未說完,他已然受了驚嚇,大力的搖頭,抽打著馬,飛也似的往前馳去。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的說完了後麵幾個字“你再給我匹馬!”
翼安王哈哈大笑,說道“你笨手笨腳磨磨蹭蹭沒的端誤了我們的行程,還是與我同乘一騎的好。”
說著,揚鞭狠狠的抽打了下馬身,那馬長嘶一聲,飛騰起來。我尖叫著,一把摟住他的腰,心裏再一次把他翼安王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馬蹄疾響,奔騰如雷。這支小型軍隊,風馳電掣般奔行在官道之上,所過之處,帶起的滿天的塵土,雖不過幾十人,但那聲勢,竟是不遜於千軍萬馬一般。
突然,同樣的馬蹄疾響,奔騰如雷,身後的地平線上漸漸騰起一片灰塵,一陣陣馬嘶之聲也隨風傳來。
趙子聰策馬回頭,叫道“小王爺,有人追趕,看樣子是人數不少的騎兵……”他一個翻身站在顛簸的馬背人,極目望去,大聲叫道“哈哈,總有兩三百人,隻怕不懷好意思。”
我顫聲問道“會……會是誰,誰這麼大膽?”
翼安王冷笑道“玉台知府見我們不過區區數十人,早就下了決心要在路上除掉我們。他之所以來驛站阻撓我們,目的就是拖住我們,好讓他們在暗地裏四處調遣兵馬。不過,就憑這幾百號人也想跟咱們先機營的鐵血三十騎比拚,可當真小覬了咱們。”
說罷,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形,見官路狹隘,麵上突然露出冷酷的笑容,跟著,他大吼一聲“眾將士聽令,準備迎戰。”
身後那幾百人的隊伍揚著滾滾的灰塵,大喊大叫著向這邊衝了過來,我側耳聽去,他們口中叫的竟是“留下買路錢。”不禁有些好笑,想想,倒也是,他們若不冒充山賊,難道真大叫著“留下翼安王的命”穿著玉台城守備軍的衣服追將過來?萬一到時候沒把翼安王的命給留下,翼安王那幾十萬大軍壓將過來,踩都把玉台給踩平了。他們冒充山賊,且這會兒已出了玉台境界,這真萬一有什麼事,便可抵賴的一幹二淨。
這時,我方所有人員已然安部下成,布了隊形,進入備戰狀態。那鐵血三十騎將士從馬背上解下一個一人高數寸厚的木盾,然後他們將這些木盾一個挨著一個豎在地上,頓時狹隘的官道便如同建起了一道鐵牆,我們全部人員都躲藏在了木盾後麵,那鐵血三十騎的將士露出了手臂上那輕裝的弓弩。
伴隨著無數戰馬的嘶吼聲,那支追趕我們的“山賊”隊伍近了。掩護在盾牌後的鐵血三十騎,分三列,分列十人齊整而站,第一列半蹲,第二列半跪,第二列則是站著,他們高高舉起臂上的弓弩,鋒利的箭尖在太陽下發著陰冷綠暗的光,一看便知道這些箭尖是粹了劇毒的。
說時遲,那時快,趙子聰低喝一聲“發射!”陣中第一列的弩箭頓時密密麻麻的飛出來。那弓弩竟是經過改裝過的,一次性便可連著發射出五支弩箭。他們一氣射完,立即摸向腰間的弩筒,向弓弩之內裝箭。而站在第二列的十人,便於此繼續發射,射完了仍是補箭,第三列十人等第二列士兵被箭之時,再進行發射。如此一個流程,當真是配合默契異常,竟似一氣兒的射箭,從未中斷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