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後的陽光,如一彎溫水蕩漾在房間內,溫暖熏和的令人昏昏欲瞧得起。景福宮的窗外,紛飛如雪的梨花間有彩蝶翩翩飛舞,煞是好看。不過,這一切都不能令我靜下心來,姊姊這毒中的很離奇,當是醫術極高明的人下的,這毒的毒性並不大,在孕婦早期的時候,甚至有一定的補養作用,但若長久持續下去,就會有極其嚴重的後果,輕則莫名流產,重則母子皆亡。一想到就算太後如何防範,姊姊都中了這麼陰狠的毒藥,我便煩燥不已。
不用說,一定是藍言軒這混蛋派人對姊姊的下毒手,但問題是,他是派誰下的毒手?姊姊這個景福宮裏有哪些人是可靠的,又有哪些人是不安好心,一心要將姊姊置於死地的呢?我該如何將這些人找出來,將他們趕出景福宮去呢?
我心頭煩燥之極,閉著眼睛,一圈圈的在房內踱步,姊姊睜著一雙妙目,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在那兒打圈圈。待踱至第三圈的時候,宮門大開,竟是承哲和翼之來了,而一身宮裝的綠鬢也跟在兩人身後。
我和姊姊慌忙見駕,許是他們都已看我剛才那團團亂轉的模樣滑稽,仨人的唇邊皆是含著笑意,綠鬢更是一個勁的抿嘴而笑。翼之一向嘴上缺德,此時為了在人前造成與我不合的假相,更是毫不留情,笑眯眯的說道“喲,席尚儀,拉磨呢?”
我頓時窘步不前,滿臉燥紅,想要罵他,看了宮中各個角落裏的宮人一眼,終究生生忍下,行禮之後,微微冷笑“咦,小王爺不是應該關心你那倆個所謂的鐵血將軍能否取得侍衛統領一職嗎?怎麼來了這裏?莫不是心下害怕,預先找皇上來求情了不成?”
翼之頓時“嘿”的一聲笑了出來,輕笑道“母老虎!幸好本王沒有娶你。”我仿佛不能承受,倒退了半步,而他卻得意非凡的笑了起來。此刻的他已經除去了那紫色的官服,隻穿著一身月白錦袍,外罩銀色紗衫,他斜斜地睨望著我,神情慵懶,目光卻複雜難測。
我偷目凝視著他,我們的目光在空氣中彼此絞纏著,可是我們的麵容上卻露出冷漠仇視的神色,看在有心的人眼中,就好像我跟他之間有多麼大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樣。是的,他拒絕了太後的指婚,讓我成為整個吳越國的笑話,我恨他,難道不應該嗎?我們之間早就默契地約定好了,我們要把我們之間的感情深深隱藏起來,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決不能讓任何別有心機的人利用,有些險,我們倆個都已經冒不起了。
我的心中柔腸百結,痛鬱沉雜,像打碎了五味瓶一樣,翻來覆去,心中隻是悲涼的感歎: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要表現出相互仇恨,這是件多麼艱難的事呀!
姊姊不明所以,見我和翼之突然反目,當下就著了急,驚疑不定道“小王爺,你這……這是……什麼沒娶,太後不是將她……將尚儀指婚給你了嗎?”
翼之將臉一沉道“指婚給本王,本王就得娶嗎?哼!”說著將頭一昂,輕蔑地斜了我一眼。
姊姊聽他說話刻薄,又惡形於狀,縱然再好的性子,也不禁羞惱,晶瑩麵容上生出一層淡淡緋紅,求救般地向承哲望去。
承哲微微一笑,伸手端起姊姊奉上的茶盞,輕抿一口道“翼之是匹脫韁的野馬,一向桀驁不馴的,將來又是菰安郡的番王,太後縱然好心指婚,但翼之總有自己的想法,朕知道,他可不是那種喜歡被人束手束腳的人呢。”
姊姊雖然柔軟,卻是個聰明人,承哲這樣微微一點,當既通透,隻是眼圈卻紅了,望向翼之的目光氣憤無比,望向我的眼神卻極盡溫柔安慰。她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那看來,尚儀終歸與小王爺沒有緣分。”
翼之聞言又是將頭一昂,冷冷地“哼!”了一聲。
姊姊歎了口氣,過來牽住我的手“皇上請勿要生怪,尚儀平性溫柔,言語可喜,臣妾十分喜歡她。她讓臣妾想起……剛剛過逝的……的妹妹來……若皇上恩準,不如讓尚儀住到我景福宮來可好?”
承哲看了姊姊一眼,微笑道“花晨是乾清宮的女官,按規矩是要住乾清宮裏頭的,你若真是喜歡她,朕讓她每天往你這裏多跑幾趟也是未嚐不可。”
“不知道侍衛統領比武一事何時開始?”眼見姊姊低眉黯然,我急忙轉移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