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臉色陰鬱而略帶煩躁地聽著,涼薄冷峻的唇角向下而垂,流露出一個嚴厲的線條,他凝望著我的眼睛,語聲森然“自認識你以來,朕就知道,你是一個坦白率真的人。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你的這種坦白率真。總有一天,你會為你自己的這種性格付出代價。”
我凝神看他衣上明黃色衣服上那條怒目的赤色蟠龍笑道“奴婢原不知道,皇上竟喜歡虛偽圓滑的人,那合該滿園開的皆是夾竹桃才是!”
承哲的麵色再次轉為蒼白,眼中幾乎噴出火來,然,最終卻歸於黯然“飛雪,我們一定要這麼相處嗎?難道你忘記了,曾經我們在一起是多麼開心,為什麼你現在要這麼對我?”
聽他提及曾經,不知怎的,便觸弄了心中的隱思,一陣悲傷和無奈從心中襲來,我咬著唇,輕聲道“和蕭慕白一起的日子,飛雪永生難忘,蕭慕白在飛雪心中的地位,也無人可以取代。隻是,青山依舊,人麵不在。蕭慕白如今已然不知道所蹤,在飛雪麵前的,隻僅僅是吳越國的皇帝,是夜飛雪的姊夫!”
承哲望著我,深瞳中光芒閃耀,參合著熱烈、淒涼、悵然、痛楚、懊悔和無奈,默然許久,他的臉上才才回轉了那種溫潤的顏色,輕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罵朕時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模樣,跟翼之那家夥有多像,怕是你跟他相處得久了,被他傳染了。”頓了頓,又道“說了這麼久,朕好像也餓得緊了,是該吃飯了。”
他的話音剛落,綠鬢就已手拿托盤出現,盤上放的是上好的兩碗珍珠米飯,一盤辣子炒雞.一盤水煮魚.一盤毛血旺.一盤炒青菜和一盤麻婆豆腐。俱是我喜愛吃的辣味川菜。
我確實是餓緊了,也不去管什麼禮儀,坐下來,大口大口風卷殘雲的吃起來,吃完滿滿一碗,把空碗遞給綠鬢道“再來一碗,我還要!”綠鬢忙替我盛了小半碗淺滿的。我又吃完了,意尤未盡的說道“綠鬢,再給我盛小半碗,我就飽了。”卻不見她接碗,抬頭,卻是見她望著我是瞪大了眼睛,隻是發愣,而承哲麵前的那碗飯,竟是連動都未動。
承哲見她傻愣著不動,不由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會意,急忙伸手接過了我的碗,抿嘴笑道“哎呀喂,我的好姑娘,你可真能吃,你這一頓放在別的主子娘娘那兒,那可是足夠她吃上七八天了的。”
我把眼睛一瞪“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是飯桶呀?”
綠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敢,不敢,綠鬢這小心小肝的,哪有膽子敢罵尚儀大人你呀。是啦,您今兒個上跳下竄的該有多累啊,多吃幾碗原是應該的。”
承哲微微而笑道“說起來,朕當時有多擔心她突然抱以老拳,將朕的一幹美人打得滿地找牙,那朕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幸好她打的,不過隻是些宮女太監。”
我微微變色,雙眉微挑“奴婢怎敢?”
“這世間還有你尚儀大人不敢打的嗎?”綠鬢嘻嘻笑道“聽聞當年尚儀大人就曾在在冷府將孟美人主仆五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嗎?”
“孟美人?”我不禁冷笑“說起來奴婢進宮這麼久,竟未見過孟美人。”想了想,瞥眼看著承哲,笑道“當日誣陷奴婢非禮她的那位銀衣姑娘,現在是才人了,不知現今又在哪裏?”
綠鬢笑道“銀才人與惠妃娘娘極是投緣,如今正住在鹹福宮惠妃娘娘那兒。”
“那麼,奴婢猜測……”我微笑著,目光卻牢牢鎖在承哲麵龐上“那位孟憶柳孟美人應該是住在景仁宮淑妃娘娘那兒吧?”
“咦,你怎麼知道的?”綠鬢驚異問道“莫非你已然事先查過?”
承哲瞄了綠鬢一眼,嘴角含了一抹淺淡笑意道“朕的這幾位愛妃初來乍到的,總得有人照顧才是。孟美人和銀才人也算是朕身邊的老人了。”
我的心,無聲的歎了口氣,口中卻淡淡問道“不知道皇上打算讓誰去好好照顧皇後娘娘呢?”
承哲衝我粲然一笑“朕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朕的尚儀更加合適了。”
我極力克製住心中的驚怒,甜笑道“皇上未免太看得起奴婢。她還未是皇後娘娘之時,就咬定了奴婢是通緝犯巧兒,想著要奴婢的命呢,皇上讓奴婢去照顧她,還不如直接給奴婢嘴裏塞把毒藥,來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