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承哲早早派了綠鬢來告訴我,讓我去向皇後娘娘請安。
玲瓏和含煙頓時都急了起來,匆匆替我打扮,催促我及早向去坤寧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等我到坤寧宮時,皇後早已高高在上地坐好,隻見她身著正紅宮裝,頭頂雙翅鳳冠,珠玉流動,將她顯得雍容華貴之外,更現母儀天下的威儀風範。
大殿之內,已有諸多妃嬪,想來,除卻中毒漸深的賢妃、身懷龍裔的姊姊以及從未在正式場合出現過的銀才人外,所有有位份晉見皇後的妃嬪都來了。我一眼望去,竟看到了臉色蒼白,跪在大殿中央的孟憶柳,心中不禁一動,嘴角微微上翹。
當下,我按照規矩向皇後行了禮,皇後端坐著受了禮。行禮完畢,她卻並沒有讓人將我攙起的意思。隻微微一笑道“諸位妹妹們,你們當中,可有人認得這位新晉的昭儀?”
坐在下首第一位的蘭姬掩嘴輕笑道“請皇後娘娘恕妹妹眼拙,這位昭儀看著極是麵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坐在她身後的張淑嬪故做驚訝道“咦,妹妹瞧她跟那位被翼安王拒了婚搞得灰頭土臉的席尚儀倒有幾分相似。”“可不是嘛,我看昭儀也確有幾分向那個全無禮儀的席花晨。說起那個席花晨也,也真是丟臉丟到家了,神女有心,襄王無意,被人公開拒婚,唉,真是可憐。”一時之間,諸多低階妃嬪皆相互附和,整個殿上一片鶯鶯燕燕之聲,倒也有趣。
我靜靜得聽著她們聽似無心,實則充滿奚落的話語,雙眸幽幽盯著滿麵含笑皇後,良久,才綻出一道清淺笑意。
皇後的笑容愈發可親,她端起茶盞,卻不就飲,輕輕吹拂著水麵的茶葉,笑道“諸位妹妹確是眼拙,咱們跟前這位昭儀,確實就是曾經被翼安王拒了婚的席尚儀。席妹妹,你說本宮說的對不對?”
我輕輕一笑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矣!”此言一出,皇後目中頓含凜厲,而周圍一眾嬪妃則無不變色。
坐在皇後右手邊第二個位子的德妃冷冷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昭儀妹妹這才侍寢了第一天,就生出這潑天大的膽子來,竟然把皇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裏。說話如此放肆,以下犯上,以位卑之軀冒犯皇後娘娘之尊嚴。”說著,她抬頭望向皇後,嫵媚之中隱藏的是淩厲的殺機“皇後娘娘,您可要好好教導教導她才是,她剛剛晉位便已不分尊卑,若任她發展下去,豈不是把後宮的一眾姊妹全都踩到腳底下了嗎?”
我微微一笑,黑瞳懨懨直視皇後深不可測的冷眼“妹妹並非存心冒犯娘娘天尊,隻是這大堂之人,眾口一詞,說妹妹被翼安王拒婚。這話倒也有趣得緊,這是在說妹妹是因為翼安王不要,才跟了皇上?還是在說皇上要了翼安王不要的人?若說冒犯,這大堂之上所有之人,豈不都冒犯了皇上?”
皇後微微一笑,眼中卻有冷然似幽火的光芒迸出“早就知道妹妹伶牙俐齒,今日到叫本宮領教到了。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姊妹,無意中說錯了一句二句的,哪裏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
她望了我一眼,好像剛剛想起的模樣道“都說了一會子的話了,昭儀怎麼還跪著,起來吧,賜座。”玲瓏和含煙忙將我攙了起來。
皇後含笑點頭,可突然之間,將臉一沉,手中的茶杯重重擱在桌上,冷冷道“孟妹妹,按理說你跟了皇上也有些年頭,是個知道好歹的人。可昨天怎生就弄出了這種鬧劇,又哭又叫的,還說有人給你下毒。真若是有人給你下毒了,你怎麼就沒死?哼,你給本宮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妃斜望了她一眼,臉上不由得露了鄙夷的神氣“皇後娘娘,這孟美人出身不太好,不懂禮儀,撒潑作賴也是有的。隻是好端端的她又怎麼會賴上人家昭儀給她下毒了呢,這可當真是蹊蹺得緊。”
果然來了,我含笑望著皇後,看她如何繼續演繹。
皇後冷哼一聲,聲音愈發嚴厲,“孟憶柳,你自己說!”
孟憶柳仿佛甚是畏懼,她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道“這……這,這是因為席昭儀嚇唬臣妾,說在臣妾身上下了毒。妹妹想起賢妃娘娘到現在還是人事不省的悲慘模樣,所以才嚇得失了方寸。”
“哼!”皇後冷哼一聲,秀眉不自禁的曲皺,臉色更是變得陰鬱不善,一雙黑眸中亦露出了危險莫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