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我冷哼一聲,收起長劍,一腳踢翻屏封,大吼道“皇後娘娘的金冊,金印在此!誰敢妄動,就是叛國逆賊!”
皇後無奈,隻好高舉著金冊,金印走了出來。
藍傑皓用手一揮,士兵們的進攻再次停頓了下來。
我跟在皇後身後,慢慢走向藍傑皓,以便讓兩邊士兵都能仔細察看到金冊和金印。
殿外雨水濤濤,雷聲轟轟,時不時亮起的閃電,染得整個大殿森意然然,士兵們的目光或充滿疑惑,或充滿希望的望著皇後手中的金冊和金印,恰似一道道熾熱的火焰,灼得我忐忑不安。
藍傑皓眉頭輕攏,目光穿過皇後的身影,灼灼望向我,像極了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他冷笑道“金冊和金印雖真,安知人不是假的?”
真正強詞奪理。
我輕笑道“將軍既然認識綠鬢,當然應該知道她是天子身邊的近侍,不如問下綠鬢姐姐,這位皇後是真是假?”
藍傑皓雙目流火,身體僵直,突然笑開,躬身道“原來確是皇後娘娘駕到,恕臣重甲在身,不能行禮。隻是……”他拖長了聲音道“琥陽王公然舉兵,攻入宮中,弑殺君父,臣得知後,立即派重兵相助,一心為國除害,不知各位娘娘,為何再三阻擋?”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中帶出刀鋒一般的淩厲道“藍將軍,琥陽王欺君罔上,肆虐皇城,確實罪該萬死,但弑殺君父這一條大罪,卻不可早早立下定論。皇上是被黑衣刺客所殺,如今有兩名刺客被大內侍衛擒住,正關押在後麵。若藍將軍一意枉為,不分青紅皂白的殺進來,皇後娘娘與本宮生死是小,但刺殺皇上的真相卻恐怕要永沉大海。藍將軍如此做法,是想讓真正殺害皇上的幕後黑手逍遙法外呢?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皇後亦昂然道“皇上龍體仍在,藍將軍若任性妄為,至使皇上金軀受損,實乃冒大下之大不違。如今之計,但請將軍遣人快馬召回仲父,同時召集眾臣入宮,共同商議查明刺殺皇上的真正幕後凶手。最重要的是要辦好皇上身後之事,要讓皇上他……早日入土為安!”說至此句,語音已化為淒涼悲愴的低泣。
此時,越來越多的士兵像是一片烏雲一樣緩緩的覆蓋進殿內,他們身著黑色鋼鐵鎧甲,行動間發出鏗鏘的聲響,手中高舉的戰刀猶自在滴血,越來越濃重的殺氣已向著我們幾個弱女子迎麵撲來。
我們已經退無可退,唯有堅定地站著,方還有一線生機!
我咬了咬牙,一把拉住皇後的手,高高舉起,讓所有的進殿的士兵都能看到她手中的金冊和金印,大聲叫道“皇後娘娘在此,你們還不見駕?”
皇後看了我一眼,手臂一挺,背脊拔直,如同一根挺立的玉柱,於是,我和她兩人就這樣雙雙護在了眾妃身前。
既然藍言軒這一方是打著“救駕”的旗幟來的,見到了皇後娘娘,當然不敢太過放肆。於是,不知道是誰帶頭,他們突拉拉地跪了下來。
我和皇後剛吐了一口氣,卻聽見淒厲的戰鼓突然響起,方才還跪於地上的士兵頓時跳了起來,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戰刀。我和皇後同時變了臉色,不約而同轉頭向藍傑皓看去,卻見他眼神冷冽,臉上滿是陰霾和凶殘嗜血之色。
我放開皇後的手臂,輕聲說道“躲到皇上金軀之後去!”
說著我揚起頭顱,用顫抖的手臂舉起手中的長劍,麵無畏懼對上藍傑皓,冷冷地說道“藍將軍的忠心,皇上的在天之靈已經知道了。請藍將軍稍等片刻,太後和眾臣應該就快到了。”
藍傑皓冷笑一聲,舉起手來,對著一旁的侍衛說道“這個女人是殺害皇上的凶手,給我碎屍萬段!”
說罷,一隻手就猛地揮了下來。就在這時,內侍太監尖銳的嗓子突然響起“太後與諸臣駕到!”
我頓時立竭,手中的劍無力的掉到了地上,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
一夜戰亂之後的皇宮很快恢複了平靜,該下獄的已經下獄,該收葬的已經收葬,就連那一副副白色的靈幡也很快被扯了起來,隨著大風漫天飄舞著。
靈堂已經設好,就放在養心殿副殿內。宣德爐內的安息香升起嫋嫋輕煙,密密繚繞在殿內。殿內的文武百官們和妃嬪們一律白衣,文武百宮跪在外殿殿前,而眾妃則跪於內殿的玉棺之旁。太後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悲傷和不甘。她恨恨地望了一眼跪在殿外那兩個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冷冷道“哀家自當年流落民間至今已有二十餘載,這些年來,哀家守著先帝這唯一的一點骨肉,竭忠盡智,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難,終於熬到了皇上登基。使我吳越國又迎來了一代聖主。可不想,就在昨天晚上,皇上他竟然就這麼遇害了。哀家自問沒有麵目去地下見先帝,哀家倒是要問問你們這一眾賢良忠臣,將來有沒有麵目去見先帝!!”說著,她的眼中不禁有淚,她抽咽唏噓道“先帝就皇上這麼一點骨肉,可……可現在,現在就這麼斷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