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紫色的幔帳中菲紅色的流蘇飄垂著,籠罩出一種朦朧而又旖旎的感覺,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玫瑰熏香的氣味。帳幔後,嬌柔萬分的舒婕妤倚靠在那兒,身姿優美,床角那兩隻紫金香爐,嫋嫋散發的輕煙將她籠罩得神秘萬分,仿佛是一尊欲要飛天的神女之像。
“難得席妹妹有空到我這兒來坐坐,隻是我覺得身子有些乏,不能起床與妹妹聚話,還望妹妹見諒。”舒婕妤柔聲細語地說道,神態之間愈發神似梨嫣,我若是男子,遇到這似水般溫柔的女子當也會化成繞指柔。
“花晨是聽說舒婕妤身體不適,因而,特地來探望婕妤的。”我笑了笑恭敬答到“婕妤上次談起,希望花晨身邊的婢女玲瓏過來伺候,不知道婕妤現在還需不需要?”
“妹妹真是有心了。”她坐了起來,在侍女的輕扶之下,緩緩從幔帳後走了出來“不過,我看還是算了。那天我提及要玲瓏姑姑過來霅溪館,妹妹好似十分不開心,後來我才聽人說起,原來妹妹曾經為了救玲瓏還差點被皇上打死。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妹妹跟玲瓏姑姑的感情這麼深,我又怎麼忍心拆散你們呢?”
“哎呀,婕妤說的這是什麼話,玲瓏那丫頭能跟著婕妤,那是她的福份!”我上前一步,親熱萬分的抓住了她的手“況且玲瓏到了婕妤身邊,自然會想到照拂乾西館裏的那個舊主子,那我和孟美人的日子也會好過些,不是嗎?”
舒婕妤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她冷冷地望著我握住她的那隻親熱萬分的手,淡笑道“席妹妹當真熱情似火,隻是舒心不習慣與陌生人如此親熱。席妹妹,能不能請你把手放開?”
“是,是是,原是花晨做事太過唐突了。”我笑了笑,放開她的手,又仔細觀察了她的麵龐半天,方才悠然萬分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花晨就告退了。”
“席妹妹且慢!”舒婕妤衝我嫣然一笑,媚態橫生,將手中的一個小瓶遞到我手中“聽說妹妹在梅苑裏摘了許多梅花,做了幾瓶梅香精露,我有福也得到了一瓶。隻可惜太醫說我如今碰不得這種東西,所以這瓶梅香精露我想請妹妹替我送給玲瓏,就當是因為我跟她沒有主仆之緣的一點賠償吧!另外,還請妹妹放心,我自會跟皇上講,應按位份恢複乾西館的供給。必竟,我現在是有身孕的人,總得為腹中的孩子積點福才是,對吧?”
我盯著那瓶梅香精露半天,突爾問道“花晨入宮比婕妤早些,跟宮中的太醫也頗有幾分交情,知道有些太醫專精女科。不知現在專門為婕妤請脈的太醫是哪位?”舒婕妤笑道“是劉太醫!我入宮之後,唯得到靜柔夫人悉心幫助,如今有了身子,對一切都是煩煩膩膩的,靜柔夫人是過來人,她說她有孕之時,身子不大好,全靠這位劉太醫的方子,方才令她能順利生下一位小皇子。”
我點點頭,望著舒婕妤那妙嫚的秀逸身姿,略帶著幾分蒼白的臉色,還有充滿憧憬向望的灼熱眼神,我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於是向她告辭,慢慢走了出來。
回至乾西館,剛進暖閣,就被撲麵而來的熱氣和香氣熏蒸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於是,玲瓏便大驚小怪了起來,又是熱茶又是薑湯的,非逼我喝了幾盅不可。待我全部下肚,身體上的寒冷勞累雖然已解,可是肚子卻漲得受不了,忍不住哀聲埋怨。
孟憶柳忍笑道“活該,誰讓你又拿玲瓏去舒婕妤那兒換錢了。”
我長歎道“沒見過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人,這暖氣,這香氣,可不都是我去折騰回來的?”
玲瓏正在收拾,頭也不抬地問道“這回,姑娘把奴婢賣了幾錢?”
我把梅香精露放在桌上“人家不要你,你呀,也就值一瓶梅香精露了。”
孟憶柳打開瓶子聞了一下,頓時梅花的香氣盈滿了整個館內“看來舒婕妤是個十分謹慎之人。”
“在這宮裏,光謹慎有什麼用?”我坐直身子,眼眸深沉不見底“還需心夠狠,手夠辣,做事還需要夠毒。”
憶柳望了我一眼,神色半明半晦,似笑非笑“聽你這麼一說,似乎舒婕妤那一胎,怕是要糟了。”
我看似悠閑地喝了一口茶,視線卻緊緊落在窗外,心情更是複雜萬分“舒婕妤的脈像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的的確確是喜脈,不過……”
“不過什麼?”連玲瓏都被我吊起了好奇之心,手上的活慢了下來。
“不過,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按理說,舒婕妤她長期佩戴著那樣的香囊,是一定不會受孕的,而且就算她自己偷偷吃解藥,以至於懷上龍裔,那麼她的身體也一定會出現虧損,脈像應該出現突跳如豆,厥厥動搖,躁動浮華才是。沒理由向現在這樣氣血充實,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呀!除非……”說著,我微微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