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已是急怒異常,她冷眼看著銀衣,臉上早已沒了平素一直掛著的微笑,她沉聲道“奴婢這就要帶席充容走,得罪娘娘之處,等太後醒來後,奴婢自會向娘娘請罪。”說著動手來拉我。
與此同時,銀衣竟也伸手拉住我,卻見她滿臉狐疑,笑靨惡毒“歡喜姑姑這麼急切的想帶席妹妹走,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太後中毒一事,真的與她有關?”
我像個牽線木偶似的這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拉住,心裏又急又惶,感覺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煎熬一般,想要掙紮,這兩個女人哪個都不是善薦,我越動,她們扯得越厲害,我又是痛,又是怒,卻偏生無可奈何。憶柳和玲瓏想來幫我,結果卻被銀衣帶來的一幫子奴才給攔住了。
就在銀衣和歡喜快把我雙臂扯掉的時候,殿外又傳喧嘩之聲,卻是淑妃、德妃、惠妃、姊姊與一眾妃嬪等人來了,這一下,我這個平時冷冷清清的乾西館頓時熱鬧得不像話,玲瓏更是忙極,便是給每個主子請安,搬凳椅就夠她忙得。
銀衣看著一湧而來的眾人,臉上浮現出森然怒意之色,黑若點漆的眸子閃著狂暴之光,有幾個膽小的妃嬪,看著她猙獰的樣子,吃驚害怕之下,禁不住直往三妃後麵躲。
“淑妃姐姐不帶著她們在太後跟前服侍,卻帶著她們都跑來這裏幹什麼?”銀衣強壓怒氣,冷冷問道。
淑妃正了正身上那件淡紫色的宮裝,淡淡而笑“本宮也知道妹妹關心太後中毒一事,因而才把後宮大半的妹妹都請去了宗人府。太後若是知道妹妹這份孝心,必定十分感動。隻是如今這天雖然熱了,但宗人府裏頭卻仍是冰寒徹骨,那些妹妹身嬌肉貴,而且個個有寵,都服侍過皇上,於我吳越國都是有功之人。妹妹若是問完話了,可否請宗人府於大人將她們放回來。聽聞於大人曾經跟妹妹的義父學過武,對妹妹更是十分尊敬,妹妹的話,他必然肯聽。”
銀衣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般,冷笑道“淑妃姐姐果然善心,如此一來,你倒成了這宮裏的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而本宮一心想徹查太後中毒的真相,卻成了惡心狠毒的羅刹。”
德妃從前一向以皇後馬首是瞻,但經曆過冷家老奴之事後,皇後對她生了隙疑,再不能容她。德妃此人心胸也一向不大,善嫉易怒,卻偏生喜歡裝出一幅慈悲溫柔的模樣,銀衣這般亂抓亂罰的,真正是投其所好,因此,她聽得銀衣這麼一說,忙道“本宮倒覺得銀衣妹妹說得沒錯。太後中毒,皇後娘娘又涉嫌投毒,誰知道宮裏的其他姐妹有沒有參與此事,該當細心查問才是。”
淑妃緊抿著嘴不作聲,惠妃卻道“淑妃聽憑皇上聖喻,徹查太後中毒一案,怕隻怕像銀衣妹妹這樣胡亂抓人,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冤枉了好人,卻縱放了真正的幕後黑手。”
姊姊遲疑一會兒,輕聲輕氣道“或者,我們可以稟明皇上,萬事都應由皇上作主。”
銀衣橫了她一眼,姊姊頓時禁若寒蟬,歡喜已極為焦急,她語音低沉,卻一字一聲,聲聲有力“太後中毒,各位娘娘卻還有閑情在這裏爭吵。請恕奴婢無禮,奴婢要將席充容帶走。”她說得極是強硬,已是下定了決心。
“不準!”
“稍等!”
“為何?”
“不要!!”
不料,她這一開口,竟有三四個人同時出聲,說“不準”的,乃是銀衣,說“稍等”的,正是淑妃,問“為何?”的卻是惠妃和德妃,而用哭腔說著“不要”的,卻是姊姊。她們異口同聲叫了出來,卻又同時止住,滿懷詫異地看著其他說話的人,似乎個個都十分驚奇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說。
若非情況緊張,這等詭異的場麵,幾乎令到我噴笑出來,我忍了忍,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不由呤吟淺笑道“看樣子,各位娘娘都對我席花晨都是關愛有加,喜歡我得緊呀。歡喜姑姑要帶花晨走,是因為她要帶我到太後跟前服侍太後,而貴姬娘娘說不準,是因為她要請我去宗人府交代清楚。淑妃娘娘、惠娘娘和德妃娘娘,你們為什麼一個要叫稍等,另二個要問為何?而最奇怪的是你賢妃娘娘,你為什麼要哭哭滴滴地說不要呢?難道賢妃娘娘真以為我席花晨一進宗人府就不能活著出來了?”
淑妃凝望著我,在微微沉默片刻之後,淡淡說道“皇後宮中有一個叫翠倩的小宮女已經承認,說她親眼看到皇後在小廚房拿出一個瓶子,往糕點上撒了什麼東西。而本宮也問過皇後,皇後說,那瓶東西名叫梅香精露,正是席妹妹你送給她的,說是用了這東西可以疏肝解鬱、開胃生津,還可以去除肝鬱氣滯、胸脅脹滿。本宮讓宮中的禦醫查過,你的那瓶梅香精露,的確含有馬錢子堿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