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國京城的秋意總是來得很早,此時的吳越國南方還是酷暑難當,京城卻已經秋意濃濃,偶爾一絲冰冷的風森森刮過,沒的讓人遍體生寒。
南贏使者麵聖一事,終於轟重的進行了,隻是,麵聖的過程和結果就顯得錯綜複雜無比詭異,承哲一反在太和殿內接見的慣例,而是在吳越皇宮的禦書房裏召見了南贏使者。整個召見過程整整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大內侍衛長羅國超親自把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無人曉得年輕的吳越國君王承哲帝跟南贏使者私下有了什麼協議,隻知道麵聖之後,南贏國的態度竟是出奇的謙遜,送上來的禮品更是出奇的貴重。
接待南贏使者的盛大宴會奢華隆重,令人津津樂道了許久,令我擔憂的刺殺事件也沒發生,許是南贏使者於吳越國來說太為重要了吧,承哲竟暫留他在京城裏住了下來,不光如此,他還三天二頭的宣他進宮,了解南贏國的風俗習慣。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每次跟承哲相處的時候,總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看著我的樣子,愈來愈意味深長,有時候,還有陣陣殺意流露出來,雖然不是針對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針對我身邊的某一個人。
承哲終於還是下旨讓姊姊從霅溪館裏搬了出來,仍是讓她搬回到景福宮裏。我們很少見麵,見麵的時候,一次比一次客氣。德妃在用了我的藥方二個多月之後,竟然有孕,這讓她欣喜萬分,給了我無數的奇珍異寶當作賞賜。緊接著,又傳出了淑貴妃有孕一事,皇上在大喜之下,大赦全國。
皇後自桃花粉一事後,專心安胎,不再過問後宮分爭,由於淑貴妃、德妃同時有孕,後宮事務全權交給惠妃打理,惠妃一向沒什麼主見,也不喜歡多事,一時之間,後宮之內,倒也是一團和氣。
這一夜,夜色濃鬱,一直盤躲在雲彩之下的月亮緩緩的將清輝灑向人間,光亮越來越大,照亮了此刻看起來平靜安詳的京城後宮。
我仍是跟往常一樣,用過了晚膳之後,帶著玲瓏去禦景湖邊散步,隻是今夜,我們要去的地方,並不是禦景湖邊,而是昔時寒宮的酒窖,因為翼之來了,他是在孟立波的幫助下,躲在今早藥商送藥的大車裏進來的,現在,正在酒窖裏等著我。
清冷的風從酒窖的道口幽幽吹來,空蕩蕩的酒窖當中,一個男子正獨自靜立著,他那筆挺的背影有著寒鐵鋼槍般的強勁和冷漠,也有著濃烈到無法開解的孤單憂鬱。
聽到我奔跑的腳步聲之後,他漸漸轉過頭去,用他那特有的陰鷙憂鬱憔悴而熱烈的眼神深深看我,我的心霎時間好似被一直巨手用力緊緊一捏一般,痛得幾乎吐出血來。卻見他昔時英俊的臉上,有著一條猙獰可怕的疤痕,這條疤痕一直從他的額頭斜劃到他的嘴角,疤痕四周的肌膚外翻呈詭異的黑色,這使他此時的容貌看上去竟似惡魔般的駭人。
“翼之!”我再也忍不住,悲呼一聲,衝上去抱住他,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瘋狂地劃流下“是誰,是誰把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還要再說,他卻已經用他那灼唇的狂熱的堵住了我。他用力抱著我,狠狠地吻著我,瘋狂的、野蠻的、強烈的吻我。我不停地流著淚,迎合著他瘋狂的擁吻,這一刻,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我隻想跟他在一起,就這樣到地久天長,就這樣到天荒地老。
他也流淚了,他用雙手緊緊的抱著我,渾身抽搐而顫抖,他的聲音壓抑的從唇齒之間迸發而出,反複的,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我的名字“飛雪!飛雪!飛雪!!”
老天,如果你因為我們從前的執著,非要讓我們承受著彼此的相思苦痛,那麼夠了,真的夠了,我們為自己的執著已經付出太多太多,我們沒有詭計,沒有算計,沒有心機,沒有目的,我們隻僅僅是單純的相愛著,苦苦的相愛著,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們承受如此多的折磨與苦難呢?
“飛雪!”他啞聲低喊著,就像一隻負傷的野獸“對不起,是我太大意,沒有安排好你的退路,以至於你吃了這麼多苦。”
“哦,不!翼之,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啜泣著低喊“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我的自以為是,我就不用留在皇宮裏,你也不用為我吃這麼多苦。翼之,是我對不起你,見到你這個樣子,我恨不能死了才能還報你對我這的份深情。”
“不,不,不,不要說死。”翼之一字一字的說,聲音嘶啞,堅強、凝重“不管我們曾經經曆什麼,現在身處在什麼樣的困境,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有希望,還有美好的好日子在前麵。我今天冒險前來,就是為了要和你共同攜手走出這個困境。這一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我抬頭望著他,他臉上那道醜陋的疤痕,絞痛了我的五髒六腑,我咬了咬牙,流著淚,淒然地說道“可是……可是翼之,我已非完壁,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你還會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