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徒晉的筷子,不偏不倚,剛好硬生生戳到了我的左眼上。
“怎麼了怎麼了?”大人們拋下碗筷紛紛過來詢問。
我涕淚橫流,睜大剩下的右眼指著他使勁大喊:“媽媽,他要害我!司徒晉要害我!”
他呆呆望著我,滿臉錯愕,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他望望我的碗,神色慌張的不行,“我隻是想……”
“怎麼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筷子怎麼會跑到我的臉上,你明明就是左撇子!”我哇哇大哭,不依不饒,“瞎了就要你負責!你這劊子手!”
他低下了眼,沒再說話。
而從此以後,我拒絕和他一起吃飯,因為害怕再出現任何機會,被他痛下殺手。
不過這天的喜宴,司徒晉似乎表現不錯,菜過大半了還一聲不響,悶葫蘆般安靜吃著麵前的東西。於是我開始覺得心情好轉,因為我知道,不管這小子在外有多囂張——至少在我麵前,他和小時候,根本沒什麼兩樣。
吃過飯了,大人們要去看新房,小孩子們乖乖回家。
我哼著無聊的小破曲兒在路上蹦達,故意把司徒晉甩得遠遠的。他也一直沒吭聲,就這麼默默跟著我,保持距離。
等到快進大院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出聲叫我:“安安!”
我裝做沒聽見,頭也不回繼續往前邁步。
“安安!”他又喊,音量大了些,語氣帶著氣惱。
我捂住耳朵,回頭扔給他一個白眼。
“安安!”聲音開始顫抖——這是某人發怒的前兆。
“哼——”我索性將頭完全昂起,鼻孔高高朝天。
他終於不耐煩,亮開了嗓門就大喊大叫:“你給我站住,徐安安!”
這一刻!等的就是這一刻!
“啪!”
一隻三十六碼大,整整兩個月沒洗過的球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筆直打在了司徒晉引以為傲的俊臉上。
真是正中目標。
“安什麼安?誰準你叫我全名來著?!”
我氣勢洶洶昂著下巴瞪向司徒晉,一邊咬牙切齒地挽袖子,一邊提著右腳保持金雞獨立。
小樣兒!背信棄義,大呼小叫,我倒要看你這呆子還能有多囂張!
司徒晉被打懵了,一臉的呆澀。
等他終於回過神來,已經是麵色鐵青,然後他彎下腰拾起球鞋,再冷冷看向我。
他的目光陰涼,我開始覺得重心有些不穩,搖搖晃晃打了個踉蹌。
接著,他垂下睫毛,靜靜凝望著我懸在半空的右腳。
良久。
“安安,”他抬頭看我,語氣嚴肅而鄭重,“我有話要告訴你。”
“啊?”我給他的態度嚇到了,張著大嘴傻呼呼回望他,“什麼?”
……
“其實你的襪子上,破了一個洞。”
那時他望著我,緩慢的,清楚的,一字一句這樣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