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林深下意識的去扶了陳宛。
滾燙的熱湯倒在我的膝蓋上,我本能的想躲開,結果椅子受力不均往後倒去,我想當時我摔倒後的姿勢一定難看極了。
我被林深抱起緊急送往了最近的醫院,陳宛跟我們一輛車,周曉拂帶著爸媽在後麵,一路上陳宛都在跟我道歉,可能是心裏急了吧,林深衝著陳宛嚎了一嗓子,陳宛立刻安靜了下來,兩眼委屈的淚水都打著轉兒,卻倔強著不肯落下。
其實傷勢不嚴重,輕微的燙傷而已。
湊巧的是,傷疤正好是那一日在醫院被陸滄不小心燙傷的地方,處理好之後我還跟他們開玩笑,看來這塊肉必須要去紋個身才行了。
周曉拂為了安慰我,還自告奮勇的說:
“好,那我陪你一起,我一直覺得大腿上有紋身的美女酷斃了,老王,你覺得呢?”
王海洋摟著周曉拂的肩膀:
“我正好認識一個紋身師,改天我帶你們去。”
得知是陳宛不小心把湯倒在我身上,爸媽都不忍心責備,倒是一向憐惜陳宛的閔姨,哆哆嗦嗦的握著我的手,埋怨道:
“這麼大一個傷口,孩子,你得有多疼,宛宛,不是閔姨說你,你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年輕人做事就喜歡三心二意,你可得記住這個教訓,這次隻是燙傷了腿,下次要把廚房點了可怎麼辦?一把火燒起來你人都逃不掉,還是要專心點。”
陳宛怯弱的站在一旁,眼淚嘩嘩往下落。
媽媽笑著打圓場:“不礙事不礙事,宛兒,你別多心,不哭啊,下次注意就好,走吧,我們回家,你現在可算是如願了吧,以前我不準你紋身,覺得紋了身就跟社會上的小太妹一樣,現在媽媽準了,宛兒,你要是不怕疼的話,你也和她們一起去,紋朵花啊蒲公英啊的,也好看。”
我忍著疼給大家逗樂:
“我想紋一棵常青樹,證明我永遠青春無敵,林深,你覺得怎麼樣?”
林深皺著眉:
“紋身那麼疼,咱不遭這份罪,就這樣挺好,等傷口結痂了,我給你拍一組時尚大片,證明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我們都樂了,周曉拂大手一揮,拍著林深的肩膀說:“那就拍完再紋身,紋身能有多疼,以後生孩子那才叫疼,你這麼心疼她,難不成以後不生孩子了?”
林深很嚴肅的回答:“如果她不想生的話,我們領養幾個孩子也一樣。”
這話一出,我媽就急了:
“那可不行,女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周曉拂放肆大笑:
“八字還剛寫了一撇就開始著急生孩子,林少爺,快點抱著你家小媳婦吧,我們回家咯。”
回到家,周曉拂把林深給趕出了房間,然後一本正經的坐在我麵前:“直覺告訴我,你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我吐槽,我把耳朵洗幹淨了,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漏聽,你說吧,有大姐在,一定會幫你撐腰的。”
這話當然是針對陳宛的,我很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在花海的那三天,是我今年最輕鬆的三天,我以為回來之後的生活會變得很平穩,畢竟我們的生活相對於同齡人而言,不論是物質上還是情感上,都已經相當的滿足,但我沒想到的是,陸滄竟然會回來找我,那天你和陳宛給我送愛心午餐,你們前腳剛走,陸滄後腳就來了,還厚顏無恥的送了我一束紅玫瑰。”
周曉拂掄起袖子:“還有這回事?是不是這兩天陸滄都在騷擾你?我就說你這兩天狀態不對,以前你在工作上雖然沒有陳宛拚命,但你也稱得上是拚命三娘,不至於上兩天班就累成這副模樣,你說,陸滄還做了什麼?”
我把陸滄送花以及陸滄說過的話,還有我不分青紅皂白把藺翌給懟了等等種種事情都跟周曉拂說了,周曉拂一聽到藺翌竟然沒有發火,就忍不住大笑出聲:
“臥槽,我幾乎能想象到藺翌那一臉懵圈的窘相,你真是好樣的,你這絕對是屬於私報公仇,不過陸滄這件事情還是要解決,你跟林深說了嗎?前男友天雷滾滾而來,林深才跟你好幾天,他心裏肯定沒有安全感。”
我也惆悵:“就是怕林深多想,我才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本來我是想吃完飯之後先跟你商量商量怎麼跟林深開口說這件事,沒想到出了這個小插曲,你說陸滄回來招惹我做什麼,他選擇了胖妹,胖妹又給他懷了一個孩子,他還想怎樣?”
周曉拂猜測道:
“莫非是胖丫的孩子不小心流掉了?啊呸呸呸,不能這樣子詛咒一個好姑娘,肯定是胖妹有骨氣,不肯要他了,所以他才死乞白賴的回來追求你,這樣,你把陸滄的手機號碼給我,我打電話痛罵他一頓,讓他從此以後都不敢再出現在你麵前。”
陸滄約我在咖啡館見麵,中午我沒看到他,就給他打了電話,但他的電話一直都在通話中。
包括此刻,我把手機遞給周曉拂,陸滄的電話依然是正在通話中。
“那你給胖丫打,讓胖丫把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給領回去。”
周曉拂搜尋著我手機中胖丫的號碼,我阻止了她:“別,陸滄來找我這件事情要讓胖妹知道了,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還是想想要怎麼樣跟林深說這件事吧,隻要林深不誤會我,陸滄騷擾我這件事情,就好辦許多。”
聽我說完,周曉拂抓住我的手,擔憂地問:
“你心裏還有他?”
我驚了一跳,急忙否認:
“怎麼可能呢?我跟他早就沒了可能。”
周曉拂毫不留情的指出:“但你依然沒有徹底放下,你不是不敢告訴林深,也不是怕林深會在前男友這樣一個情敵物種麵前會怯弱,你是怕林深脾氣一來就做出對陸滄不利的事,你還是擔心陸滄的,你怕他受傷,對不對?”
我找不到話語來反駁,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卻又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於哪兒。
見我不說話,周曉拂柔聲勸著我:
“如果陸滄從一開始就不曾背叛過你們的愛情,我和爸媽都願意接納他,哪怕他家境不好,哪怕他一輩子都碌碌無為,隻要你喜歡,我們都支持,但他犯了大錯,他跟你同父異母的妹妹訂了婚,還懷了孕,你和他就注定了隻能是永遠最熟悉的陌生人,小若,別心軟,也別左顧右盼,我不說林深有多好,你要自己區分,你問問你的心,林深是不是你愛的男人,如果你愛他,就剖開心扉的去待他。”
我愛林深嗎?
大抵是愛的吧,不然這些天我跟他在一起,為什麼總覺得心口跟沾了蜜似的呢?
但要我開口說我愛他,這三個字太難說出口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跟林深如實說起關於陸滄的事情,好了,都這麼晚了,你明天還要送你家老王去上班,快回房睡覺吧。”
我想安靜思考一下,但周曉拂卻沒有動身,而是恢複了之前的嚴肅表情:
“我想我們現在有必要討論一下關於陳宛的事情了,舒若,你確定你沒有事情隱瞞我嗎?我把你當成最好最好的姐妹,如果你跟老王同時掉進水裏,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你,因為你是我一輩子的姐妹。”
看著周曉拂那雙認真的眼,我有些心虛的擰了擰衣角,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嘴角:
“好吧,我承認我有事情瞞著你,但你要答應我,要冷靜,平心靜氣的聽我講完,並且不準責怪陳宛,畢竟你的脾氣這麼火爆,當時要讓你知道這件事,隻怕現在已經鬧的滿城風雨了,你必須跟我拉鉤,保證你安靜的聽完,安靜的消化掉。”
周曉拂不耐煩的伸出手:
“都多大年紀了還玩小孩子的那套把戲,果真陷入愛情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好了,拉鉤了,上吊了,一百年都不變了,你說吧,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歎口氣:
“那天晚上我和林深去了醫院,陳宛昏迷在高鐵站,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休克了,是宮外孕。”
周曉拂加大了分貝:
“是哪個畜生幹的好事?”
我趕緊製止她:“說好的安靜聽完安靜消化呢?你要這樣我就不說了。”
周曉拂點點頭:“好好好,我激動了,我道歉,你說,誰敢這麼欺負我姐們,後來怎麼樣了?你這手受傷,也跟這件事情有關吧?”
像周曉拂這麼會察言觀色的人,應該早就知道其中的端倪了。
“孩子是龔如新的,宮外孕不是第一次流產,前一次流產,陳宛失去了右側卵巢,當天晚上情況很緊急,是林深找來了院長和主任,才能及時的保住陳宛的命,也保住了她的左側卵巢,第二天我去找龔如新算賬,太過激動就把手給弄傷了,不告訴你,是怕你會鬧出人命來,也怕你會把這件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事後龔如新說要補償陳宛,給了陳宛一套房和一張卡,但陳宛沒要。”
周曉拂恨恨的說:
“為什麼不要?這個時候逞英雄要骨氣,早幹嘛去了,所以,林深間接性的救了陳宛的命,她現在就想著小女子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的戲碼?”
這話題的跳躍性也太大了,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陳宛性格要強,不接受龔如新的補償也很正常,我聽龔如新說,原本他和陳宛都準備要結婚了,隻是去年年底我們見麵之後,陳宛回去就反悔了,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
所以...
我和周曉拂麵麵相覷,照這個推理,我猛的一個激靈,莫非是那一次在咖啡店,陳宛第一次見到林深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莫非是愛上了...
“她肯定是愛上了林深。”
周曉拂說的斬釘截鐵,我深歎一聲:
“林深那麼優秀,陳宛喜歡他也很正常。”
周曉拂也不自覺的跟著我歎了口氣:“我曾經以為,我們三個的性格都是彼此互補的,我們會買一樣的牙刷穿一樣的衣服背一樣的包包睡同一張床,但凡能共享的,我們都應該不遺餘力的讓彼此都感受到姐妹之間的情意,唯獨姐妹的男人,是絕對不能染指的,我以為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可以做到心照不宣,但我是時候有必要跟陳宛好好聊聊了,我希望你能擁有甜蜜的愛情,也不想失去陳宛這個多年深交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