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閑詩沒有記錯,她也不可能記錯,這個戴著燙金眼罩的男人,不就是那日在鴻鵠樓東區頂樓,調戲過她的那個小倌?
不,花流雲說他不是小倌,而是個大人物,人稱邰爺。
念及那日男人用長絹將她控製住,並且惡劣地吻住她,以及強行灌她酒的駭人場景,閑詩渾身發冷發顫,一雙腿都變得瞬間無力起來。
此時此刻,毫無疑問,男人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毫無偏差。
這男人上次是為了報複花流雲而欺負她,那今日這般冷寒地看著她是為什麼?難道花流雲又一次得罪了他?是以他又想拿她來報複?
若真是如此,她自然該趕緊逃離,免得他又放出長絹將她纏卷過去欺負。
但可悲的是,她那不爭氣的雙腿已經綿軟不堪,就算勉強能夠動彈,恐怕還沒來得及挪動幾步,那長絹已經將她席卷。
兩艘畫舫上的人正憑著一塊媒介板你來我往,看著那些鬧哄哄的人群,閑詩心裏的擔憂霎時減弱不少。
大庭廣眾之下,那男人應該沒那個雄心豹子膽,敢公然強擄民女,更何況周泰還時刻盯著她,即便她被他擄去,相信花流雲隨後便會找他算賬,是以她用不著怕他!
如此一想,閑詩便暫不打算離開船尾,一來是雙腳還沒有恢複力氣,不想灰溜溜地逃離,二來輸人不輸陣,她站著的地方又不屬於他,她何須忌憚他?
隻是,男人的眸光寒瘮的厲害,仿佛能夠瞬間變成一雙手,將她整得體無完膚。
閑詩咬了咬唇,不想再與他莫名其妙地對視,便將眸光投向了那在燈籠的照耀下微微顫動著的水麵,試圖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走。
但很可惜,她轉得走自己的眸光,卻轉不走自己比水麵顫動得還要厲害的心。
忍無可忍的時候,閑詩突地抬頭,惡狠狠地朝著對麵的男人瞪去,但結果,男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他所站過的位置空蕩蕩的,仿佛一切隻是她的幻覺,他從來都沒出現過。
不管他有沒有出現過,對閑詩而言,恐怖的一幕終於消失了,她不必再誠惶誠恐了。
但奇怪的是,她卻開始莫名的心驚膽戰起來,仿佛下一刻有什麼危險的事等著她。
心裏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提醒她,趕緊離開這艘畫舫,趕緊離開,否則恐有不測。
閑詩向來喜歡遵從自己的心意,便回頭朝著正好現出身影的周泰招了招手。
待周泰跑到她麵前,閑詩便問道,“周泰,能不能麻煩你進去一下,請你少爺早點回家?”
雖然她親自進去船艙比周泰進去船艙,能請出花流雲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但是,船艙裏那些混雜一起的難聞氣味她實在不想再去領受一次,便隻能讓周泰代勞了。
周泰目睹了閑詩與杜有交談的過程,那些他家少爺要求的細節,似乎都沒有發生,因為兩人根本就沒有肢體接觸,甚至連麵對麵的時間都很少,大多數時間都是各自對著遠方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