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閑詩緊緊咬著唇瓣發怔,那神情裏顯而易見地藏著深深的憂愁,景東柘眸色一深,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一隻手。
動了動薄唇,景東柘還是關切地問道,“妹妹是不是在後悔,後悔嫁給了流雲?”
對於別人家的家事景東柘向來是漠不關心的,但是,花流雲抱妻之事鬧得沸沸揚揚,變成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或笑料,他不想聽說也難。
他既聽說有各色各樣的姑娘上江湖樓送抱,也聽說了花流雲那些濃妝豔抹的姑娘統統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了一個氣質淡然的清麗女子,更聽說了在拜堂之前,杜氏酒坊的當家杜有衝進去搶婚。
那些聽聞當時他聽了之後也就一笑而過,根本沒放到心上去,而如今,那個傳聞中不一般的清麗女子變成了他同母異父的親妹妹,那些被他拋卻的聽聞便一股腦兒地湧上了他的心頭,讓他想起了自己這個妹妹一些眾所周知的往事。
閑詩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輕易便被景東柘猜中,念及花流雲與景東柘的關係,她哪裏敢親口承認,便違心地搖了搖頭。
景東柘卻不會因此而相信,就像閑詩對哥哥的婚事充滿無盡的好奇一般,他對這個妹妹的婚事也充滿了太多的好奇,於是問道,“那日妹妹為何會上門送抱?看妹妹的性子,應該不是那種衝動的姑娘,莫非有什麼苦衷?”
閑詩抿唇一笑,笑容有絲絲苦澀,回答,“改日吧,改日聽到哥哥的婚事之奇,我再說一說我的婚事之秘,算是禮尚往來。”
“好,一言為定。”景東柘以為閑詩困了,便替她掖了掖被子,道,“趕緊睡吧,我也回書房睡了。”
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本就睡眠極少,今日又獲知了娘與妹妹的消息,可謂雙喜臨門,他心裏的興奮與激動其實尚未散去,怎麼可能睡得著?
閑詩雖然在柴房被關了一日,也擔驚受怕了一日,但這會兒,她的感覺其實跟景東柘是一樣的,心裏興奮與激動地想大喊大叫,也是不可能睡得著的。
眼見著景東柘轉身離去,即將走到門口,閑詩忍不住地喊了一聲道,“哥哥——”
景東柘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她,“怎麼了?”
閑詩俏皮一笑,“說實話,你書房之後,能睡得著嗎?”
景東柘勾唇一笑,“說實話,天上掉下了一個既漂亮又可愛的妹妹,還真是睡不著。”
閑詩學著他的口吻說道,“我也說實話,天下掉下了一個英俊又溫暖的哥哥,半點也睡不著。”
“不如——”
“要不——”
兄妹倆會心一笑,異口同聲道,“我們再聊聊天?”
“好。”
於是,景東柘關好親房門,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閑詩的床邊,柔聲問道,“聊些什麼呢?”
這樣的夜晚,無論是閑詩,還是景東柘,都不想聊有關於自己的婚姻之事,而是想聊一些跟他們兩人同時相關的密切之事。
仿佛隻有那樣,兩人的兄妹之情還能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