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塍做這番動作之前,閑詩還實心實意地以為,這個男人對自己或多或少都有真心,是寵著自己的,但在他做這番動作之後,非但閑詩瞬間露在棉被外的身軀拔涼拔涼,連心肝兒也拔涼拔涼。
原來,在他緊要的利益麵前,還是會犧牲掉她,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才不管她冷不冷,累不累,疲不疲,傷不傷,病不病。
對許多女人而言,月事也是一種疲累,是一種傷痛,可他明知她身子不便當,竟還要使喚她為他去端藥,真是個良心被狗吃了的臭男人!
唉!
閑詩心裏哀歎一聲,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就不該自作多情地給他去太醫院抓藥,抓也就抓了,何必還親自給他熬煮?熬也就熬了,何必還給他一直溫著?溫也就溫了,何必還要告訴他是她熬煮的?她這個傻瓜,笨蛋,對他安的是什麼心?
她一定是丟了心,才會做了那麼多吃力不討好的傻事,以至於他得寸進尺,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既然已經做了那麼多傻事,閑詩也不介意再多做一件,反正,被窩裏的熱氣已經被這個男人給敗光了,她即便能夠再一股腦兒地鑽進去,暫時暖和起來不說,恐怕還要被他把棉被再掀起來,反複折騰,得不償失,不如速戰速決。
想通之後,閑詩也不會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迅速拿起外裳披上,飛快地穿上鞋,奔向了藥罐。
盛藥的碗早就置放在桌上,閑詩隔著防燙的布帛將藥罐抱到了碗邊,一隻手捏著藥罐的一邊微微傾倒,一隻手捏著蓋子微微側掀,純澈的藥水從縫隙裏汩汩流到了碗中,不多不少正好一碗。
當閑詩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碗,不經意地朝著床上瞟去一眼時,驚得差點摔了藥碗。
原先隻是側坐在床畔的朝塍,此時此刻,居然已經脫了衣裳鞋子,坐在了被窩之中。
他的脊背靠在床背上,戴著燙金眼罩的臉朝著閑詩,黑眸一眨不眨,仿佛極為專注於她手中端著的藥水。
這男人動作倒是快,她倒藥端藥這麼會兒時間,居然能夠無聲無息地上了床,閑詩一邊感慨著,一邊在床邊停住腳步,將手中的藥水端遞過去,沉著臉冷聲道,“喝吧。”
朝塍的雙手反常地全藏在被窩之中,淡淡地看了一眼冒著熱氣的藥水,沉聲道,“爺怕燙,你嚐嚐看,不燙再說。”
閑詩沒有注意到他最後一個字,說的是再說不是再給。
這男人真是難伺候,果然是皇帝的兒子,嬌貴嬌慣得很,閑詩一邊心裏嫌棄著,一邊任勞任怨地乖乖將嘴湊到碗邊,觸了觸黑漆漆的藥汁水。
藥汁其實是有些燙人,但閑詩卻一本正經道,“剛剛好,不冷不燙。”
再一次地,閑詩又將藥碗端遞過去,一心以為朝塍這次一定會接。
誰知,他那雙手仍舊沒有從被窩中伸出來的意思,反而一臉平靜地望著閑詩,淡淡啟口要求道,“爺手冷得沒了力氣,麻煩你喂一下爺。”
聞言,閑詩端著藥碗的雙手微微地顫了顫,她沒有聽錯,這男人在裝弱,他居然說他的手冷得沒了力氣?誰信?若是他手沒力氣,方才誰給他脫了衣裳?難道是鬼?
閑詩一臉懷疑地瞪著朝塍,不客氣道,“你把雙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言外之意,她要鑒定一下他那男人的雙手是不是真的變成柔弱無骨了。
朝塍藏在被窩中的雙手紋絲未動,“說了沒力氣了,怎麼還有力氣拿出來?要不你自己來拿?”
閑詩盯著覆蓋著他的棉被,估摸著他雙手所在的位置,這叫她怎麼好意思伸進去拿?萬一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她的臉往哪裏擱呢?
當然,她可以學著他方才的樣子,狠心一把將棉被掀開,但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不會用同樣惡劣的辦法對付他,而且,這被窩她也有份,此刻裏頭定然已經恢複了溫暖,她哪裏舍得將自己可以共享的溫暖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