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布袋子裏既裝著肉食也裝著水果,都是極占分量的東西,突然間壓到瘦削的肩膀上,閑詩覺得整個脊背像是有往下塌落的趨勢,難受不已。
“討厭!”閑詩嗔怒地抖了抖肩,試圖將布袋子甩下來。
但李裕如卻嬉皮笑臉地,故意將布袋子牢牢按住,無論閑詩怎麼甩肩,那布袋子還是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脊背上。
“背著吧,以防萬一總是好的。”李裕如故意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高高的樹梢,道,“你繼續在這裏躲著,我上去睡覺了,有事喊一聲。”
閑詩信以為真,一時間顧不得肩膀上背著的布袋子,在黑暗中全憑感覺地朝著李裕如抓去。
順利抓住李裕如袍擺的瞬間,閑詩接力站起身,用盡全力將他望後麵狠狠一推,“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就不能陪著我說說話?”
白日一見,她以為與李裕如之間,很難再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但萬萬沒想到,機會說來就來,可他似乎並沒有像她這般喜悅?舊友重逢,難道就不想多多寒暄一番?
李裕如身軀故意往後來了個踉蹌,嘴上哎喲一聲,仿佛已經摔倒在地,之後,便再也沒了聲音。
閑詩心弦一緊,暗道,莫非這男人摔得昏死過去了?不至於吧?
“喂,呂毅!”
“李裕如!”
“李太醫!”
還是沒有聲音,難道這人已經飛身上了樹?可她並沒有聽見他上樹的聲音呀。
閑詩一手摸著樹幹,雙腳小心翼翼地挪動,間或往旁邊輕輕地探踢幾腳,可一圈轉下來,什麼異物都沒有踢著。
正猶豫著要不要上樹去瞧一瞧時,按時過來巡邏的侍衛正在步步走近,但閑詩這會兒正在專注地尋找李裕如,是以並沒有聽見侍衛的腳步聲,而她所在的位置,也極容易被侍衛拎著的燈籠照耀到。
閑詩撣了撣衣袖,正準備飛身上樹的時候,身旁突然襲過來兩隻手,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隻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背離侍衛的樹後快速拉拽過去。
“別出聲,是我。”李裕如這幾個字說完的同時,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大手。
閑詩乖乖地待在原地,閉嘴不吭聲,隻等那些侍衛遠去了,這才在李裕如身上泄憤般地重重拍打了一下,怒道,“誰讓你故意躲起來不說話?方才若是被他們發現,你還能在這皇宮繼續待下去?人頭落地你怕不怕?”
李裕如嬉笑一聲,“是你自己怕死了吧?”
閑詩輕嗤道,“我若是害怕,這會兒就不會跟你待在一起。”
“這話說得,敢情是跟殿下吵架,還吵得頗為凶狠呀?居然連紅杏出牆都不在乎了?”
輕易便被李裕如猜中了事情的大致原委,閑詩惱羞道,“別胡說八道!”
“哦,你說的胡說八道,是指跟殿下吵架是胡說八道,還是指紅杏出牆是胡說八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不提朝塍還好,一提朝塍閑詩便覺得自己怒火快要衝天,還情不自禁地將李裕如當成了出氣筒,掄起拳頭便朝著他砸去,誰讓他嘴多,盡說些不該說的呢?
這一次,李裕如可不甘願再被她打了,連忙直起身子避開,但閑詩這會兒身姿也敏捷多了,迅速便追了上去,從一個拳頭變成兩個拳頭追打。
其實她不是真的生李裕如的氣,隻是覺得這長夜漫漫,總得找點有意思的事情來做,這種追追打打的事情,既可以暖身,又可以活躍感情,感覺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於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一男一女圍著粗壯的樹幹繞圈追打,閑詩一聲不吭地又追又打,李裕如配合地放慢腳步,讓她時而打不到,時而稍稍打點到,嘴上還要挑釁閑詩幾句。
在打鬧的過程中,兩人都沒有使用自己所擁有的功夫,默契地讓自己變成了普通人,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曾經的快樂一點一點地回歸。
那些寒冷與不快,暫時從閑詩的心裏藏起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