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塍牽著閑詩的手走出醫館,心頭大石已經落下的閑詩猛地將他的手甩開,凶巴巴地問道,“姓朝的,你究竟有病沒病?”
無辜地攤了攤手,朝塍道,“曦兒說有則有,說無則無。”
按照那個郎中的意思,朝塍絕無疾病,但是他有心病,不是嗎?
閑詩琢磨這兩人進醫館前的某句對話,便道,“心病也是一種病,不可小覷,既然你有病,那我隻能遵守約定,找閑燕他們逛街去了。”
朝塍嘴角抽了抽,覺得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假設是他提出的,他若是不遵守,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但這個時候,他寧可打自己的臉,也不願意閑詩就這麼丟下自己。
見閑詩轉身欲走,朝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卻不敢使力,待閑詩冷眼望過來時,又佯裝戰戰兢兢地鬆開了手,沉聲道,“曦兒,大夫說缺甚補甚,我缺的是什麼?”
閑詩轉過身,淡淡地望著他道,“吃飯,睡覺,你需要休息。”
朝塍佯裝恍然地點了點頭,“飯已經吃飽,但覺恐怕還是沒法安睡。”
“為什麼?”
“已經習慣了與你同睡,沒有你,怎麼睡都睡不著。”朝塍走近閑詩一步,一副很想擁抱她,卻怕她生氣似的,又臨時退後了半步。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朝塍的眸光既犀利又冷漠,怎麼看怎麼可怕,但此時此刻,閑詩看著他的眼睛,卻覺得他的眼睛清清澈澈、亮亮堂堂的,像極了小狗的眼睛,既可憐又無辜。
離開他的這幾日,閑詩自己又何曾睡過一個好覺呢?哪怕身子已經極為疲累,但還是翻來覆去地,腦袋裏全是他的好他的壞,等她每次勉強可以睡著的時候,都伴隨著頭痛欲裂。
“曦兒……”
朝塍又輕輕地喚了一聲,閑詩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要被他喊得酥軟,連忙轉過身背對著他,內心掙紮不已。
離還是不離?
離開,是該給他的懲罰,但若是離開,不痛快的又何止他一人?
想到朝塍方才在醫館裏說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自己內心滋生的巨大恐慌與無助,閑詩豁然開朗,既然她深深地愛上了這個有著兩重身份的男人,既然她不可能不要他,何必以那些矯情的方式去懲罰他?
懲罰他的辦法有千千萬萬種,不一定要將兩人置於互相不見的境地,正是因為他也愛她,也懂得這個道理,是以才請求她不要避開自己。
緩緩轉過身,閑詩主動拉住朝塍那仍舊冰冷的手,望著地麵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你睡著了,我再去跟他們說一聲。”
朝塍眉角已經溢出笑容,卻裝傻道,“跟他們說什麼?”
“說我得照顧病人,不能跟他們一塊去,這樣也好,還能給他們培養感情的機會。”
朝塍瞧了一眼兩人聯接在一起的手,心中甜滋滋地道,“這主意不錯,一舉兩得,他們培養他們的感情,我們培養我們的感情。”
閑詩白了他一眼,“我們的感情已經被你破壞,沒法培養。”
朝塍一臉討好與自信道,“無論是邢宅,還是東宮,有的是肥沃的土壤,除非我們不在一起,否則,感情隻能越來越好。”
閑詩撇了撇嘴,以沉默表現她的鄙夷。
當兩人遠遠看見邢宅的時候,閑詩不由地問道,“這裏原來的主人姓邢?”
朝塍微笑著搖了搖頭,“是我的另一個姓氏,還是你取的不是?”
閑詩愕然,“我取的?”
朝塍提醒道,“與繁星盜的星,諧音。”
閑詩頓悟,不由地微紅了臉頰,終於肯心平氣和地與他一起麵對這件讓她生氣至極的事。
“是不是你擁有兩個身份,便也擁有兩種脾性?身為邰爺是喜歡我的,但身為盜賊卻不喜歡我?”
朝塍搖了搖頭,“確實擁有兩種不一樣的脾性,但那都是屬於我脾性的一部分,正是因為盜賊先喜歡上了你,邰爺才會喜歡你,懂嗎?”
閑詩心中既紛亂又激動,忍不住問道,“盜賊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