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球兒翻來覆去睡不著。胡文明知道她掛念柳西,很是不滿,說:“別人的事用得著你這麼關心嗎。”
廢話,他是小夕的舅舅。
得了吧,開始是認表姐弟,現在又是幹姐弟,騙小孩呢,是你初戀情人吧。
“你沒事就慢慢猜吧。”球兒不能承認也不反駁。
“你的第一夜是給了他吧。”胡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球兒不想跟他爭,也不想解釋。她已不在乎這種小肚雞腸的、花街柳巷的男人。她起身要出去,胡文明一把抓住她,氣怒的質問:“小夕也是他的嗎?”
球兒拿起枕頭朝胡打去,叫道:“小夕是我的!”說著開門離開。
該要的答案有了,胡暴怒的仰頭大叫。心裏喊:姓柳的,老子一定不讓你活!
街上,燈火闌珊,微風徐徐。沒有了灰塵的氣味,沒有了汽車尾氣的刺鼻。清爽的夜空讓人留念,雖然臨近後半夜,還有許多人在店鋪在巷口閑聊著。
穿著睡衣的球兒在街上毫無目的的走著。既然丈夫知道了她以前的隱私,她反而顯得輕鬆,再也不用想該不該告訴他,什麼時候告訴他。
走著走著,她看著自己的身影,不禁想起柳西偷偷送自己回家的每個夜晚,心裏迭起層層的暖暖的幸福。此時,她多麼希望柳西在身後跟著,她也有意的向後尋望。
不知不覺,球兒來到了醫院,她很奇怪自己怎麼到了這裏,而且還穿著睡衣。她笑了笑,不管啦,徑直來到醫院後麵的精神科住院部。
病房裏,柳西還在不安的來回走動,喃喃的不知說些什麼。老叔在陪護床上睡了。
柳西見球兒進來,先是像孩子見了娘的驚喜,隨後又像做錯事的孩子見到嚴厲的家長,耷拉著頭規規矩矩坐在床沿不再言語。球兒坐在他身邊理理他額前的頭發,捧著他的臉溫柔的問道:“怎麼還不睡?'
柳西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臉上露著笑意,目不轉睛盯著球兒看。
平常柳西這樣看她,她會臉紅心跳的。現在他是個病人,球兒像對待孩子般的透著慈愛。
她問柳西:我臉上髒嗎?這麼看我。
柳西伸手用食指觸碰一下球兒的耳環,輕聲說:“痛”
“哦,痛,不用啦。”球兒隨和他,取下耳環裝進衣袋。
柳西又說:“球兒不見了。”
球兒眼眶濕潤,都傻了,還記得球兒。她撫摸著柳西的手說:“球兒在,我是球兒。”
“球兒,球兒。”柳西仰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突然,柳西站起來舉著雙手喊道:“國破山河在,城裏不生草!”
球兒嚇了一跳,隨後又笑了。
柳西也許希望有人回應他,聲落後,靜靜的無人應答。他回頭看球兒,球兒在笑。於是他放下手耷拉著頭回坐在球兒身邊,依在她身上,一邊想那句詩:草不生草不生。。。。。。
球兒把他擁在懷裏,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他的背,背起詩來:“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柳西跟著讀:“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感時花間淚,恨別咬心心。”
球兒沒糾正他的錯,繼續背:“逢火,還是烽火?唉,不記得啦。”
“願君多采擷,千裏共嬋娟。”
“啊,這是哪跟哪呀。”球兒笑道:“好不背了,睡吧。”
柳西在球兒懷裏安靜一會,突道:“臉上長痘痘,錦上添花啦。”
球兒摸摸自己的臉問:“我哪有長痘痘,沒有啊。”
柳西伸指點了點球兒的臉說:“痘痘,痘痘。”
球兒想起來了,讀技校那會,她臉上的確稀稀的長了一些痘痘。她去照顧柳西時,柳西曾認真評價:“臉上長痘痘,錦上添花,更好看了。”原來柳西頭腦裏在斷斷續續地重現過去。
這時,趕來尋球兒的胡文明看到這一幕,氣得牙齒咬得噶噶響。
“狗男女!我定叫你們不得好死!”胡文明心裏怒罵著離開了。
柳西睡了,球兒扶他躺下,幫他脫去鞋子,蓋好被,看了他一會,球兒也伏在床上睡了。
這一切都被老叔看在眼裏,他沒吵他們,心裏為他們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