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高燦雙手托在桌上,注視著莊武斌娓娓道來。
“莊園主,我家與毛妮妮家是老親戚關係,我奶奶與她奶奶是姑侄女,我與她父親是表兄弟,論輩分妮姐應該叫我表叔的。由此,我父母竭力反對我與她談戀愛有四個理由。第一,血緣關係太近,第三代與第四代的姻親結婚,不利於優生優育。第二,輩分不同,且是鄰裏,一旦吵架,聲音若大一點,雙方父母都能聽到,不利於親家搞好團結。第三,實際年齡比我大四歲,人家會說三道四,不利於維護華家的形象。第五,她的生肖屬雞,而我屬虎,說什麼老虎會吃雞,不能配成婚的呀!”
華高燦停頓了一下,瞅著武斌深思。武斌急忙追問道:“你剛才說生肖屬虎,她屬雞,那你們相差五歲了,你怎麼說四歲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呀?我家世代看相,不瞞你說,我也喜歡看相,尤其擅長看夫妻相。今晚我就實話實說,言之不妥之處,敬請海涵啊!論外貌言行,你倆真的沒有夫妻相。你外向,好動,給人油嘴滑舌的感覺。而她內向,嫻淑,文靜,靦腆,拘謹,一瞧便知你倆不是一路人,也就是說不相配。甭管你父母反對,換作是我也不看好你倆配成婚的。若是還沒結婚,幹脆以姐弟相處算啦。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別將十幾年的感情葬送在婚姻裏。我年過半百,從小就跟著我爺爺學看夫妻相,人家都說我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我爺爺看得還準呢。請你相信我一席言,絕對不會看走眼的。小夥子,明天帶姑娘回家得啦。”
高燦淺淺一笑道:“莊園主,我是農曆一九八六年十月二十三日出生的,陽曆11月24日。她是農曆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出生的,陽曆1982年1月7日,我倆習慣按陽曆報年齡,那就剛好差四歲嘍。我倆的愛情猶如水和魚,土與莊稼,鳥與食物,花與綠葉,誰也離不開誰啦。情如天空般遼闊,愛如大海般深邃,故我放棄了考公務員和事業的機會,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當過二年的村官,背起行囊,毫不猶豫地與家庭決裂,緊拽著妮姐的手來到這裏。一來是想將自己在大學裏讀的專業發揮出來,做自己喜歡的事,大顯身手,幹一番真正的事業出來。村官創業成功的很多,年輕人並非要走考公務員事業這條獨木橋才算成功。我與妮姐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一致的,聊起來沒完沒了。無論談什麼話題,都很投機入門,從小到現在沒有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時候。二來就是想實現愛情事業雙豐收。投身大自然,我專心致誌地搞園林專業,而她可以更好地寫作,體驗人生的樂趣,積累更多的創作題材,何樂而不為呢?你怎麼好意思勸我放棄她呢?應該鼓勵我倆早生貴子才對呀!”
武斌淡然一笑道:“既然你認準了毛妮妮,那請你將戀愛史全盤倒出來,讓我也好好享受一番當下年輕人的戀愛觀。同時認真體味一下,到底是我的觀點正確,還是你倆一時頭腦發熱,把婚姻當兒戲。玩起了私奔的把戲,都啥年代啦,真讓人啼笑皆非喔。”
高燦站起來哈哈大笑道:“莊園主,看來我得好好地講述我倆的羅曼史嘍。請你千萬別打盹喔。”
“好好好,今晚徹夜無眠。”武斌興奮異常地說。
“行,請聽好記好。我實話實說,不怕你笑話。在我隻有四歲的時候,我便盯上妮姐了。那時她八周歲,剛上小學一年級。我習慣按陽曆說她的年齡,別家孩子八虛歲就上學了,而她是九虛歲上學。其原因不光是陽曆1982年1月7日出生,而是她說話口齒不清楚,因她前麵有三個哥哥,而她是最小的妹妹,全家人都很寵愛她。尤其是她父親,外出種地前,親一下她的臉蛋,抱一下。有什麼好吃的,偷偷放進櫃子裏,待兒子都不在家了,才拿出來給她吃。嘰嘰呱呱學說話的時候,明知她口齒不清楚也不糾正,還跟著瞎表揚。到了八歲的時候,妮妮看著同齡人都背起母親做的新書包上學了,她也吵著要去學校念書。三個哥哥都笑她說話口齒不清,拌口舌,一個四字,一天也練不好發音,更不用說十四,二十四,三十四等等,凡是帶四的數字,她都甭想念清楚嘍。但她父親不焦急,依然由她自己自由練習,不論對錯不去糾正。她想八歲上學,她父親便背著她去學校。老師聽說她八歲了,便也接收了她。可是上數學課的時候,老師發現她基本的數字也數不清,跟老師念也念不好,叫她站起來跟著老師念四字,搞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她全家人都寵溺她,哪受得了同學們的嘲諷啊?上了三天學就不敢去學校了。父親這才焦急起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還教妮姐學語文和說數字。經過幾個月的悉心教育,妮姐沒有大口舌和口齒不清的毛病了,跟正常的孩子一樣嘍。由此,九虛歲那年,1989年9月1日,她不用父親背著去上學了,由她哥哥領著去學校就讀嘍。可妮姐有個習慣,喜歡喝開水,可是學校沒有食堂,也就沒有開水嘍。老師都是自己帶熱水瓶上學執教的。半天課上下來,妮姐跑回家告訴父親,說什麼不去讀書了。學校沒開水受不了,跑回家喝開水趕不上聽課,帶開水的水壺沒有。他父親一拍大腿道,華姑婆家就在小學前麵,五步路的距離,我帶你到華姑婆家喝開水,以後隨時都可以一個人去喝個夠。由此,9月3日中午飯後,她爹背著妮姐,拎著一個她母親做的新書包,朝我家走來了。那時的我正在玩踢紙氈,忽見一個大男人牽著一個穿花衣服,梳著一條小辮子的小姑娘走過來,我急忙扔下紙氈,朝小姑娘跑過去,隨即伸手拉起她的手喊叫,姐姐,你好漂亮喲,叫啥名字呀?這時,我娘過來說,高燦,你不是早就見過她了嗎?他們父女倆是我們家老親戚呢,娃娃的時候來過好幾次了。你不能叫毛妮妮為姐姐,你是妮妮的表叔哩,她父親是你表兄,輩分大一輩喔。妮姐父親跟我娘交代了喝開水之事後,便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高燦,叫姐姐也沒事的,小孩子不必講究那麼多輩份喲,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好嘞,你是個男人要關照好妮妮喲,表兄就拜托你啦。妮妮從小就喜歡喝溫開水,每次來你家喝開水,你可不要欺負她喲。若是有同學打她罵她,你自己太小幫不上忙,你也該叫大人幫妮妮的。我仰起頭瞅著他父親大聲說,好的,從今天開始,我要好好保護她嘍。我娘聽到這句話,大喊了一聲說,你才幾歲呀?小娃娃一個,怎麼去保護妮妮呀?別誇海口了,等你長成大男孩子了,再去保護妮妮吧!我聽了娘這句話,心頭立刻一打緊,叫我長大了去保護妮姐,是啥意思呢?我還沒琢磨個透,轉身瞅見妮姐快到校門口了。從那一天開始,隻要學校上課,我就有事沒事的往學校裏跑。妮姐的教室在樓下我家房子對麵的第一間,正好是我家的後門口。我隻要走十幾步就到了教室的窗戶旁邊了。可我隻有四歲,太矮小了,伸長脖子也勾不上窗台。由此,我便找出家裏一張矮椅子,可是搬不動。我娘問我幹嘛要矮椅子呀?我說要整天看著妮姐讀書,我答應表兄要好好保護她的,男子漢就要說到做到哦。我娘聽到這句話,哭笑不得,但也笑著幫我將椅子搬到妮姐教室外的窗戶下了。毛竹椅子不用搬來搬去,我除了與小夥伴們玩耍以外,我每時每刻看著妮姐上課下課。每當她下課了,我就迫不及待地找她玩踢紙氈,捉迷藏等遊戲,不讓她跟別的男孩子玩。要是到了周末,有一天見不到她的身影,我心裏就堵得慌,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跟同伴玩的興致也就蕩然無存了。記得農曆十二月十三日是妮姐的生日,我想給她意外的驚喜,一大早就叫娘煮熟二個自家養的雞蛋。我將雞蛋放在左右二個褲兜裏,早讀課便在教室外候著。下課鈴響了我就盯著教室門口,可是左等右等不見妮姐的影蹤,我急得跑進教室找她。同學們都笑我,說我腦子有問題,每天瞅著妮姐不放,有戀母情結。我一氣之下,伸出小腳狠狠地踩踏他的腳背。那個嘲笑我的同學沒有回擊,我轉身就跑,誰知一頭撞進了妮姐的懷裏。妮姐立馬抱住我問,高燦,誰欺侮你啦?我幫你出氣。我急忙說,沒有人欺侮我啊!我家就在校門口,誰敢欺侮我呀?我是來給妮姐過生日的,送你二個水煮雞蛋,祝妮姐生日快樂!學習進步!妮姐急忙抱住我聲淚俱下道,你曾經問我生日是哪一天,我隻是順口一說,你怎麼小小年紀就記住了呢?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謝謝!雞蛋你一個我一個,我幫你剝蛋殼,你吃完了我再吃。我倆就站在黑板頭的講台旁吃完二個雞蛋。正式上課鈴響了,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此事搞得全校師生人人皆知,至今還有人跟我開玩笑提及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