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沉默了五分鍾左右,仕達瞪著仕梅嚴肅地說:“妹妹,甭那麼焦急,婚事急勿來的,你看我跟你嫂子,追了十幾年才結的婚哩。男人若是有了二心,結婚了也會出軌的。倘若英傑真心實意愛你,就不會被美芳搶走。你還是專心致誌地看書,考個職稱過來。他是醫生,你是護士,每天一起上下班,還怕美芳不成?近水樓台先得月,何況你倆訂婚已經半年了呢。若是他去學校唱歌跳舞,你就跟著他去好了。眼下最要緊的事兒,就是要勤奮學習,刻苦鑽研西醫知識,力爭考個醫生職稱,令他對你刮目相看。結婚日子務必挑選在你大嫂生下侄子之後,不要給我們添亂,好嗎?”
大家都在點點頭,覺得仕達言之有理。仕梅嚇得不敢吱聲了,一聲不響地吃著飯菜。梁俊豪愁眉緊鎖,不時瞅著毛妮妮沉思默想,空氣驟然間變得凝重起來了。
芬芳看著大家的神色,憂心忡忡地說:“女兒,等你大嫂生了孩子後,再擇定一個黃道吉日完婚。若是英傑在婚前變心了,你也沒什麼損失,大不了另找對象。要是在婚後出軌,尤其是生下小孩之後,要跟你鬧離婚,那就麻煩嘍。”
仕梅琢磨了一會兒說:“媽媽言之有理,聽你們的就是了。大嫂,你多吃一點,二個人哩,孩子吃大一點,早點生,我也好早些結婚。”一邊說一邊往妮妮的飯碗裏添菜。
仕達伸出筷子一擊道:“甭拍馬屁,你大嫂不會跟不懂事的小姑計較的,管你自己吃飯好嘞。妮妮,多吃點魚對孩子大腦發育有好處。”
妮妮站起來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我去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然後將行李箱拿下來。”
梁俊豪慌忙離開餐桌說:“媳婦,我去把行李拿下樓,你挺著個大肚子別亂動。仕達,你倆到了福建後,你要好好關照妮妮,千萬別惹她生氣。你若敢對她不忠,我饒不了你的,我們梁家世代講究道德禮儀,講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明白嗎?”
仕達臉色一沉道:“明白,三十歲了,還用得著你來調教嗎?管好你自己就不錯嘞,我犯不著你來操心的。”
俊豪一拍桌子怒吼道:“你這兒子怎麼跟老子說話的,父親教育兒子錯了嗎?我哪裏得罪你啦?”
仕達憤憤不平道:“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不想道破。本來不想接妮妮去福建的,讓她在家生孩子方便些,可我怕出事,再三考慮還是來接她去福建的安生。”
俊豪推開椅子站起來,麵紅耳赤道:“你話中有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甭跟我賣關子。”
仕達也不甘示弱,手掌猛擊桌子,離開餐桌,拽著父親的手,朝樓上走去。
關上房門,轉身直視著父親問:“聽媽媽說,你喜歡上媳婦了。你給妮妮買這買那的沒關係,可是連胸罩褲衩等內衣都買給她,是否太出格了,連我都沒給她買過內衣哎。真情本該埋藏在心底的,可是情滿了卻不知不覺地溢了出來,是不是?我查看了你買給妮妮的三個文胸,五條褲衩,還有幾件外套,全是名牌,價值不菲呢?你教書的工資不低吧!你的私房錢存了多少呢?”
俊豪臉一紅,低聲問:“妮妮告訴你的嗎?她在家沒經濟收入,你又不在她身邊,我是一家之主,難道不能買東西送給她嗎?她是我們梁家的一員,我不能像疼愛你們一樣的關愛她嗎?我不能喜歡自己的兒媳婦嗎?是的,明人不說假話,我是喜歡她,像父親喜歡兒女那樣的喜歡她,不行嗎?你吃什麼醋呀?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兒,你難道不知道嗎?莫非你自己心態不正,將父親也想歪了吧!怪不得帶一個心術不正的女人來家裏,我看你該檢點檢點自己的言行了。”
仕達坐在沙發上怒瞪著他說:“怪不得你看著妮妮的時候,眼神充滿愛意,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帶電之光。此事不是妮妮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發現的。你送給她的這些東西,她原封不動地放在袋子裏,連商標都完好無損地留著。實際上是媽媽吃醋了告訴我的,是媽媽打電話叫我接走老婆的。媽媽說你感冒發燒了,睡夢裏喊著妮妮的名字。自從妮妮嫁進梁家後,不到一個月你便喜歡上她了。也許你倆都是教書出身,有好多共同語言,而母親僅僅是個家庭婦女,小學文化,談不到一塊兒,從小到大很少看到你和媽親密說話的樣子。但是,你也不能喜歡上兒子的老婆呀!你更不能給她買敏感的內衣啊!你知道妮妮會怎麼揣度你的人品呢?她為什麼對你送的所有東西,原封不動地擱置在角落裏呢?妮妮是個懂分寸的善良女人,有一顆真誠坦蕩的心,心胸開闊豁達,待人寬厚仁慈,樂善好施,勤奮上進,有教養有氣質,溫柔可愛,純潔樸實,對愛情忠貞不二,懂得什麼能為,什麼不能為,做任何事都分得清輕重緩急,這就是我一直癡癡地愛戀著她的根源所在,這就是我不嫌棄她二婚的根本原因,她的人品世上女子絕無僅有的。難怪華高燦不怕閑言碎語,少她四歲,一直義無反顧地愛著她並娶她為妻。雖然因種種原因,妮妮堅決地離開了他,但高燦依然一往情深地愛著妮妮。說實在的,高燦是我們中間的絆腳石,妮妮至今仍然難以釋懷的。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個你,外憂未解,內憂來擾,你說我累不累呀?從今往後,請你擺正自己做長輩的身份地位,下不為例,既往不咎,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