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心一沉,妙鬱仙子還是得逞了,六海千山許多仙人都知道辰沐海與瑾萊仙山之間的那一段淵源,妙鬱要讓矛盾欲演欲烈,扼殺她與南澤之間的一絲一毫機會,輕蔑地道,“恭喜你,不過,以後很多事情是預料不到的。”
央胤神色一頓,恍然,嚴肅地看著紫衣棕發的仙子,“妙鬱仙子,你人也忒陰險了些,不過,倘若等一下我在辰沐海邊看到你的話,斷斷不會像現在這樣幾句話了事。”
妙鬱卻死死地盯著冷真,雖然神色黯然,眸中卻有幸災樂禍的神采在閃爍。
央胤和冷真顧全大局地對視一眼,撇下妙鬱,向辰沐海急急趕去。
巨浪滔天,劍光破空,纏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然而,卻不見了麟晟、南澤與珞瑤仙子的身影,仿佛受到什麼牽引,整片海域不斷震動,一層層波浪掃蕩向岸邊,倒卷起幾丈高。
央胤一下子便明白了,珞瑤的仙力比南澤要遜色一些,如何能夠抵得過兩人聯手,便急急躍進海中,珞瑤本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將仇報了的,便輕而易舉地製服卯丹君,從他的棋桌下帶走了幾十顆避水珠,每人發了一顆。
冷真從懷間摸出那一顆避水珠,緊緊地攥著,也跟了去。
深處的海水晃蕩得更加厲害,被攪起一股股暗流,洶湧澎湃,相互撞擊,推擠來去,劍光穿過海水,甚至閃耀出海麵,時而宛若匹練,將海水劃成兩半,破開的海水如厚卷雲般向外翻動,很快又彌合在一起。
麟晟殿在引痕殿以東,相隔半裏之遠,千道仙光騰然而起,將三個人影密不透風地圍住,黑衣,黃袍,白衫鬼魅般移形換影,位置瞬息改變,分不清何處是珞瑤,麟晟,南澤,然而,可看出其間一股力量十分淩厲,而另外兩股比較中庸,周身圍繞著渾厚的無法攻破的氣澤,似乎隻是在做防禦。
央胤鬆了一口氣,冷真心情複雜,喚了一聲,“母君。”
南澤和麟晟見冷真已經趕到,各自向兩邊閃避,珞瑤正要收手,然而,淩厲的一劍已經落下,正正斫向西側,“唰”,半沉悶半清晰的聲音過後,那一片區域的海水猛地晃蕩開來,引痕殿則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南澤竟低呼了一聲,眼睛微赤,震驚,擔憂,沉痛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匆匆向引痕殿掠去,經過冷真身邊卻是看也不看,散著一頭淩亂的長發,身形微微有些踉蹌。
冷真正疑惑,她的母君已將她抱住,張開雙手迎上去的央胤卻是撲了個空,掛著溫潤的微笑站到她們身邊,珞瑤仙子聲音哽咽,“這半個月你跑到哪兒去了?”
冷真實話實說,“受了重傷,走不動了,龍三太子花了十天的時間將我治好的。等出去後,再將其他事情告與母君。”
珞瑤仙子神色有些複雜,麟晟在一旁道,“珞瑤仙子,瑾萊仙山殺了辰沐海近三百條生命,我卻早下暗語隻作防禦,你看這誠意夠否?”
珞瑤有些尷尬,硬著口氣,“比之深淵中的雪狼一族,終究是少了許多,麟晟,以後該如何便如何,我既已經答應不因報仇一事傷辰沐海龍宮的成員,便一定會做到,你此舉是想免了兩萬年以後的懲罰麼?”
麟晟道,“兩萬年後,自會領罰,我不過是在表達懺悔的誠意而已,希望能夠洗了罪孽,幹幹淨淨地寂滅,但是,珞瑤仙子,我的每一次爭取絕不會重複第二次。”
冷真不太有興趣聽這些,方才南澤的眼神仿佛一個烙印,印在她心底,她迫不及待地繞過母君的身邊,攥緊避水珠,很快便踏入了引痕殿殿門。
引痕殿十分寂靜,她甚至懷疑南澤是否在裏麵,想了想,悄無聲息地溜進寢房,環顧四周,也不見南澤的影子,她猜測是在書房,正要向外挪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低沉地響起。
“冰漩,你沒事就好……知道方才我有多擔心麼?幾萬年來,從未如此焦慮過。”
冰漩!冷真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原來,這寢房中還藏著另一個女子,難怪,她總感到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而南澤撫簫時,似乎一直在追憶什麼,他持簫床邊,目光卻仿佛看到了別處。
她身體木木地,循著聲音來源處走去,又聽到南澤柔聲道,“冰漩,我總算守住了對你的承諾。”
承諾,他已有過承諾,南澤這樣的人,原來已經愛過。
冷真的心刹那間荒蕪。
她繞到床帳後麵,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