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心中一個咯噔,母君竟又盤算起她的好主意了,便道,“是要補償,在仙君恢複仙元的這一段時間裏,我定然會好好保護他,直到他仙元凝聚起來的那一天。”再怎麼說,楚赤暝仙元盡散,她也占了一部分原因,心中很是愧疚。
楚赤暝垂了垂眼皮,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竟落到讓自己想要一輩子保護的人反過來保護的地步,他算是什麼,一個廢物麼?他閑雲野鶴慣了,自在悠閑,但一身仙法修為,也無幾人能敵,信手拈來戲乾坤,幾度雲湧隨風逝。
如今卻仙元盡散,對許多危險無可奈何,他看似淡然若素,畢竟還是在意的,隻不過潛意識深處一味回避而已,說到底,終究接受不了這般辱沒尊嚴的打擊。
然而,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再不濟,又如何會在他人屋簷下避雨,為的,不過是那一個初衷和信念罷了,否則,他寧可幹幹脆脆的,寂滅在這六海千山。
冷真見著楚赤暝那垂眉悵然淺笑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怔,華焱圈中,那一襲紅衣穿在她的身上,被大火焚毀殆盡,此刻是清晨,他著一件白色裏衣,卻掩不了眸中灼灼神光和與生俱來的妖冶氣質,仿佛一朵開到極致的花,靜靜搖曳在昧旦時分,吸了天地之間所有的光澤,令一切新鮮的景致黯然失色。
她有些局促地將視線轉移到一具渺仙遺體上,傾掌緩緩吐火,淩空點點化盡,心跳方才平甫了些,隻聽他道,“我能做的,便是讓仙元盡快恢複,並盡量不成為瑾萊仙山的負擔罷了。”
冷真想了想,斟酌著把話說得好聽一點,“你是瑾萊仙山的一份子,便與我們一家子同呼吸,同命運,何來負擔之說,你說我生分,你的話又何嚐不生分?”
央胤黯著一張溫俊的臉,也不由得侃道,“無論如何,終究是不生分的,冷真提前意識到更好,萬萬不可怠慢了楚赤暝仙君。”
冷真心中一個咯噔,迫不及待地將話題引開,“待將渺仙遺體處理之後,便請求天庭降罪冰焰海,接著……”她頓了頓,聲音一下子變得茫然空落,“碧僑,碧僑還沒尋到。”
珞瑤仙子和央胤仙君對視一眼,神色立刻泛起幾分焦慮,整夜混亂,每個人的精力都集中在瑾萊仙山的安危上,竟差點將這一樁關鍵的事情給忘了。
央胤忽地恍然,“為了確認碧僑生死安危,可使“牽息幻感”之術,將碧僑的生命氣澤與我們三個的命澤融合在一起,這樣,她一旦發生意外,我們便能夠立即知道。”
珞瑤目光一爍,“是了,碧僑出生後,為了探出她承了誰的天秉最多,我們取了她一丁點仙澤,放在小瓶裏裝著。”
冷著並未留意到兩人的話風馬牛不相及,氣澤與仙澤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澤”路,湊過去問,“那承誰的最多呢?”
央胤仙君輕歎一聲,“竟然誰也不像,但碧僑確實是你母君懷胎十年生下來的,且你母君也隻與父君我……咳咳。”
珞瑤仙子有些尷尬地眄了他一眼,“我們又進一步取了她的命澤,幸好她的命澤各承了我與你父君一半,當時倒是看到你父君的表情釋然了許多。”
央胤道,“也並非是我不信任你,仙澤不同倒也想得通,畢竟有的孩子仙澤任由自生,但命澤定然完全承由父母,倘若命澤也不一樣,那便值得推敲了。”
冷真問,“那我的仙澤,當初母君取出一些沒有。”
珞瑤斜了她一眼,“你出生的時候,母君我尚未飛升,仙元散於全身,哪來的仙澤渡你?飛升那一天,母君助你化作人形,順便渡了一股仙澤與你,免得你帶著一股俗世味上六海千山,被眾仙女比了下去。”
楚赤暝微微一笑,“熟料竟成了六海千山最貌美的仙子。”
珞瑤歎了一口氣,“是當時一個作客的仙人傳出去的,六海千山不少仙人皆有耳聞,紛紛上瑾萊要看一個究竟,不巧的是我偏偏在那時將冷真藏了起來。噢,對了,據說那妙鬱聽到後氣躺了一個月,偏偏不敢到瑾萊瞧一下冷真的模樣。”
冷真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生怕母君話峰一轉,聽到一聲貶低,轉移話題道,“這仙台上的遺體才化了一半,大院中還躺了許多,我倒是覺得,將遺體堆積在一起,隻需幾分鍾便可以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