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情依在,人非往(1 / 2)

南澤無言地看著她,沉默良久,道,“盡管如此,我還是賭一賭。”

冷真懶得搭理他,他與妙鬱發生那樣的事,又來她身邊演戲,他一直在裝模作樣,他不累,她已經厭倦了,隻盼著楚赤暝快些回來,逗她樂,他才能帶給他真正的快樂。

南澤緩緩躺入自己的軀體中,目光卻一刻也不離開身側的女子,她閉著眼,臉色依舊蒼白,嘴唇沒有絲毫血色,他分明感受到她散發的寒氣,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寒,才會那麼強烈,仿佛在一朝一夕間,所有的情意被封入冰窖。

他苦澀地想,這一躺之後,他或許會永遠起不來,一生隻能以靈魂的方式出現。

靈魂與肉身完全相融時,仿佛一股陽下春風吹化寒冰,手指一動,他輕而易舉地坐立起來,嘴角揚起一抹釋然,傾身一覆,避開她的傷口,將她壓在下麵。

冷真伸手拚命推他,他卻巋然不動,將她小小的身體嚴嚴實實地罩住,在她耳邊沉聲道,“知道麼,我中的毒叫做薄情發,對他人無情方中,心上人對我有情則解,這說明了什麼,你終究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冷真停止掙紮,靜默半晌,忽然睜開眸子,含著滿眼的淚澤,抬手朝他的臉扇去,南澤眉頭一皺,將她的手握住,為她拭去淚,“愛之深,恨之切,你想刻意忘記我,甚至試圖恨我,可又有什麼用,到底是愛我的。”

冷真咬牙切齒地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南澤看著她的眼睛,“你是在恨許多事情解釋不清麼?我惦記著你的傷勢,正要來看你,卻中了妙鬱的薄情發,若不是我竭盡所能將靈魂分離出去,恐怕真著了她的道了,如果你看到了,會不會又是一番誤會?冷真,我不敢想象,那會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誤會,或許,或許我們之間真的不會再有機會。”

她怔了怔,一時千頭萬緒,右胸處一熱,南澤的唇隔著紗布,親在了傷口位置,“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以前,你與楚赤暝總是讓我難過,讓我氣憤,我依然盼著你跟我在一起。”

冷真混亂的大腦略作思索了一番,如今已沒了演戲的必要,南澤或許是真的對她有那份心思,可是,為什麼要是這個時候?曾經她祈求的刻骨銘心,寸寸毀在了他手中,曾經她滿懷熱忱,在他的打擊下心灰意冷,他如今又向她索求往昔的餘熱,可能嗎?

南澤手撫著她的臉,輕緩地移動,“讓我想想,我們之前有什麼誤會,對了,在辰沐海邊,你從高空墜下時,我搶先一步救你,隻是純粹擔憂你的安危,無關道義和憐憫。你假死那一次,我混亂得難辨真假,心一片空白,幾乎也死了。”

“所有人,包括你認為我做的一切是為父償債,可我最清楚,我是為了你。淩霄寶殿上,玉帝為我們賜婚,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隻是看到你向楚赤暝搖頭,我便知道,你根本不情願。”

他歎息一聲,“我真愚蠢啊!倘若時光倒流,就算你拒絕,我也會借用天威,強行要了你。冷真,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唔,還有,我幾次要殺楚赤暝,因為他總是不顧廉恥地阻撓我們,你罵我卑鄙也好,為了你,我甘願成為卑鄙的小人。”

他抬首,眼中星澤點點,不再看她,“我再想想,還有什麼誤會呢?”忽然埋臉於她的頸間,喃喃道,“你摔了碧玉簫,為這事我打了你,想來一直愧疚,當時我說了氣話,其實,我是怪你不但不愛我,還故意摔壞冰漩的遺物來氣我。”

冷真怔怔地盯著那張因她而枯瘦的臉,棱角更加分明了,麵頰有些凹陷,他的玄發披散下來,絲絲縷縷的光線穿過發絲,投射到她臉上,海洋氣息淡淡地氳在寢房中,她恍惚第三次到了引痕殿。

南澤艱澀道,“你喝了孟婆湯,許多事情記不得了,唯獨剩下對我的恨,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說個清楚。”仿佛想起了什麼,他的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還有兩樁事,你曾遭到濟霖的侮辱,曾問我是否嫌棄你,那時我沒有回答,你為了楚赤暝甘願受辱,我又如何回答你,我根本不在乎?”

他苦笑,搖頭,“你靈魂轉世之前,曾問我對你可有一絲一毫的情意,當時我以為,你是要快些回去與楚赤暝相聚,也不願在我身邊多留一刻,我又如何告知你,對你滿滿的情意?”

萬般情緒,化作驚濤駭浪,席卷全身,冷真捂住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牽扯著南澤刺入的那一道新傷,她疼得幾乎要昏厥了過去。